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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必定是不行的。

陸知昀想走捷徑,把我認真考慮的人生簡化為床頭吵架床尾和的鬧劇,我頓時變得不大高興了。我沉了臉色,可片刻又覺得從他的角度想他似乎也沒做錯什麼,情緒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恢復,我只能語氣平平,乾巴巴地開口:「不可以,你不要想那麼多,我們現在不是……那種關係。」

他沒追問下去,我起先還在心裡琢磨要不要準備一下應對陸知昀反問「那種關係是什麼關係」或者「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的回答,在我自己心裡也沒有定奪的情況下編造個足以去說服他的答案來。

幸好他沒有。

在我沒有什麼討價還價餘地的目光裡面,他終於站起來,我替陸知昀開門,看著他重複了一遍蹙眉盯著我室友在門口亂丟的鞋這個動作。他說:「手機聯繫——裴南,不要理你前男友,但是記得看我的消息。」

「好好好,」我胡亂地說,腦袋越來越沉,唯一的想法只剩下趕緊把這尊大佛給送走好上床睡覺,「出去的路還記得嗎?不需要我給你送到小區門口吧。」

陸知昀說記得,但手還是扒著門框不放,他很堅持地明示我:「你還沒有答應我,你得說,你一定不會理你的前男友,一定會記得看陸知昀的消息。」

我按照他的心意重複了一遍,他滿足地點頭,又淡淡地留下一句:「唉,雖然你這麼說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這樣想的,裴南,我再相信你一次。」

我知道他是在報復我之前說的,明明沒打算和他再見,離開英國之前卻給所有人畫餅說要回國再聚。只是現在這話演過頭了,刻意得就差把以牙還牙四個字給印在腦門上面,完全就是陸知昀的風格。

於是這次我沒有在回答,很果斷地關上大門,轉身回房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鎖掉了房間的門。

獨自面對著滿屋寂靜的時候,我不禁想,開了這個頭,那我下次見陸知昀會是什麼時候呢。

我沒有告訴他,整一個漫長的國慶假期我都得獨自在北京度過,只因為卡點進也沒買到回家的車票,來回機票卻貴得直逼我一個月房租。

由於從英國回來之後,我在家裡呆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所以我爸媽對我要不要回去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歡迎,而且他們似乎也不太想趕趟來北京玩,我只說等過年放假再回家了。

所以,這個國慶假期,其實我是準備一個人過的。

陽台的玻璃窗內側已經漫起了薄霧,外側凝著秋天裡夜風颳來的細塵,遠處還亮著燈的樓在夜色中暈成毛茸茸的色塊。

部門群里還在不斷地跳出新的消息來,我已經被鍛鍊到能很平靜地找一個口子插進看似融洽的對話里。我遲來地報備了一下已經順利到家,順便拍了下領導和擔心我喝了酒不能一個人回去的同事們。做完這些就手機一丟,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給收拾乾淨塞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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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擁有一個獨立陽台的好處是,天晴時候的陽光能一下子拯救我的心情,但這同樣有弊端,譬如陽台一旦太寬窗簾就總顯得短上了那麼一截,我已經能夠不用看鐘表就能通過窗簾中透過光的程度來猜到大致幾點。

而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天才剛蒙蒙亮。

這是個很壞的信號。放在平日的周末就意味著我得多花些心思哄自己進入回籠覺才算沒浪費一個不用早起的上午,比這個更加糟糕的是,我起身發現自己的頭疼到像拉著我整個人向下墜,眼睛都快睜不開來,索性遵循著引力將腦袋又砸向枕頭。

昨晚喝的酒,秋天裡降溫的風……這畢竟是我在北京將要度過的第一個秋天,我太不熟悉這裡的氣候,就像我當初第一次生活在愛丁堡一樣。

每一場病甚至都有它來的道理,放在我身上就是我必須依靠病一場來換取以後在這座城市的安穩——這其中的原因我說不清,也許成長裡面總得帶點潛移默化的鈍痛,痛過了才能習慣。

躺了一會我爬起來給自己量了體溫,用的還是那根上大學時學校統一發的每個人一根的水銀溫度計,細細的一根隨著我漂洋過海又漂回來。

38度4,看起來離把我燒傻還有段距離。我在放溫度計的抽屜裡面翻找過,然而事實證明我輕敵了,這個抽屜里都沒有藥的話這間房間裡的其他地方就更不可能會有,而隔壁房間,我的室友那即便有藥我也不想和他聯繫。

幸好現在是在國內,我縮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開始點外賣送藥上門,付款成功之後就像做成了一件大事一樣功成身退,手一鬆手機就滑到床上的不知道哪個角落,眼睛一閉就沉沉被回籠覺召喚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電話的鈴聲給吵醒,我只以為是外賣員沒有看到我備註的「不要打電話直接房門口」,可電話鈴聲卻接連響了幾次,像差最後一口氣就被完全吹熄的燭火,每當我以為這應該是最後一聲響後面都能安靜的時候,新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煩躁地接起,但不說話,對面聲音熟悉,原來這個不看備註的外賣員叫陸知昀。

「裴南?」他的聲音聽上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怎麼了?一個多小時沒回我的消息,我想現在不是睡覺的點了,想問問你是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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