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這時候才睜開雙眼,偏頭的時候,看到了唐譽。
唐譽幾步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
「傻。」白洋已經能說話了,只是聲音非常小,「我真的……煩死你了。」
就幾個字,唐譽的鼻樑骨猝不及防地酸了一層。「那你煩死我吧。」
同一時刻,楊依明也收到了消息,自尊心有些受挫。「什麼啊?真的假的?唐譽有愛人了?」
「真的。」他的秘書說。
「兩家的聯婚他都不要了?不可能。充其量是外頭玩兒玩兒,誰家沒有這種事。」楊依明對唐譽倒不是全然愛意,但也很不舒服,「查一下,那個白洋家裡幹什麼的。」
第66章
手上的溫度很真實,這也是唐譽頭一次發覺白洋的體溫這麼低。
從出生就聽不見,唐譽很清楚自己錯過了多少聲音,不管是自然的還是非自然的。但是自從和白洋認識,他的耳朵有時候就會「活」過來。他總是能「聽到」和白洋息息相關的一切。
當他跳高的時候,有風聲。
當他工作的時候,有掌聲。
當他睡覺的時候,有呼吸聲。
窸窸窣窣,細細碎碎,唐譽的靜音世界經常被白洋主動切割,每一粒塵埃都帶有獨特的音效,能輕輕地落到耳朵上。白洋用他對生命的熱情織就成一張大網,裹住了唐譽,或者捕獲了這個人,唐譽想要裝作聽不到都不可能。白洋的每一滴熱血流到他的生命里,都在用全然的行動安慰他,不要對這個世界妥協。唐譽,你有這個能力就不要對世界妥協。
這回,唐譽再一次聽到了白洋的心跳。
病床往急救室裡面推,唐譽變成了得到醫生默許的家屬,手指一直搭在白洋的脈搏上。這個人的心跳有這麼快麼?不會的吧?
唐譽仿佛進入了一個無稽之談,他想要否認這種反常,然而理智回回都在敲擊他的大腦。這種速度的心跳,完全不正常。
數不清的夜晚,兩人用陪伴偽裝真情,白洋的胸膛貼在自己後背上,嚴絲合縫。唐譽會摘下助聽器,按照白洋溫熱的吐息判斷後頭的人睡沒睡著,他的鼻尖沒入自己的髮絲,再時不時拱一拱耳朵,磨蹭兩下當作晚安,用骨傳導的機制代替自己聽不到的耳朵。
「唐譽,晚安啊。」白洋會在自己摘下助聽器之後說,用熱氣模擬聲音。
到了那一刻,唐譽仿佛變成了被飼養的大型動物,分辨著空氣里的氣味,識別他們的真情到底幾斤幾兩。真心沒有輕重,他們不敢多付出,也不捨得付出太少,於是我給一點,你給一點,再平衡平衡,就不知不覺變成了無法衡量的重量,壓住了他們的20歲。
他們明明都是那麼聰明的人,縱容「斤斤計較」在一來一回之中變成「目不給賞」。
白洋的野心就那樣撕開了他的身體,帶來的快樂和痛苦都那麼真實,真實得像打斷了他們的神經。
他被白洋的「野心」飼養,一直到今日,放虎歸山。
一道醫院的門在他面前關上,門上的燈亮起來,接下來就是對唐譽無盡漫長的等待。
水生便坐在他旁邊,一隻手放在他後腦勺上:「會沒事的,放心。」
「他心跳從來沒有這麼快過,我知道。」唐譽的臉浮起一層虛弱的白色,剛剛還沒有,再見到白洋之後就有了。水生甚至擔心他是著急而發燒,連忙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溫度。
好像是有點高。
「哪怕是他訓練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快。我都快摸不到他脈搏了。」唐譽眼底有沖不散的疑雲,「玉宸呢?玉宸跑哪兒去了?」
他特意讓譚玉宸開自己的車去,那輛車白洋認識,白洋總說那車牌號太高調,放在停車場裡太好認。在回來的這一路,白洋只要看看窗外,認出那個車號,他就會知道自己沒有騙他。
哪怕自己不能隨意行動,唐譽也想讓白洋第一時間「看」到自己。
正說著,譚玉宸急忙跑回來了。他再一次不顧父親的反對離開了唐譽,開車去接白洋,主要是他真的受不了唐譽著急。現在他的腳步聲里摻雜著不安,跑過來說:「水總,有大事!」
「說。」水生穩住唐譽。
「車裡有東西,是……」譚玉宸先看了一眼唐譽,其實從他的角度來看,這事應該儘量不讓唐譽知曉。可太難了,唐譽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根本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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