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屈向北一向冷靜沉穩,保持深刻,盡職盡責地當好保護型輔助人格。但這一次他怕得要命,他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恐懼的寒冷超過了他自身消失的消亡,如果真有一天,屈向北可以完美應對人格的沉睡,但他從未有過準備去接受白洋折損。
走!屈向北的身上沾著白洋的血,一點點帶著他語閻乄。他還沒把生日禮物給唐譽呢。
第二個跑到白洋身邊的人是譚玉宸,當他的手扶穩白洋的後腰時,路邊的動靜更大了,有人被群眾按在地上。蜂擁而至的路人壓住了他,輔警和安保踩住了他持刀的手。
譚玉宸管不了那麼多,就算沒人圍追堵截他也不會去追了。在中國能跑到哪兒去?但白洋確實走不動一步。他的冷靜程度此時此刻遠超於屈向北,一方面是因為他接受的訓練,一旦發生路邊襲擊,下意識的肌肉反應都可以支撐到醫院。另一方面是譚玉宸也沒反應過來。
誰幹的?為什麼干?怎麼回事?傷得多重?他能感覺到腦海里不斷迴響疑問,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可就是無法回答。
「先上車!」譚玉宸回頭看。
車邊站著唐譽,要不是老大攔住他,那人肯定衝過來了。譚玉宸見過無數的唐譽,從小到大,連搶救的畫面都見過了,但這一次回頭見到的唐譽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如尖刀雕刻在眼角膜上。
他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唐譽。
白洋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快,左腹部不斷有涼氣往裡跑,有熱氣往外鑽。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白洋強迫自己找回力量和聲音,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陳……」白洋嘗試著說出一個字。
「閉嘴。」屈向北不讓他用力。
「還有……」白洋閉上的不是嘴,而是眼睛。
太疼了,比骨折疼太多倍,比膝蓋手術麻藥褪下疼太多倍。劇烈的疼痛不止能帶走意識,還能帶走所有的力氣。模模糊糊的時候他強迫自己清醒,腎上腺素開始在血流里瘋跑。那細微的動靜好像都能聽得到。
「帶……帶他回去。」白洋說完,再睜開雙眼,唐譽的雙手用力地揪住了他的外套。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唐譽目送下車的是一個毫髮無損的白洋,雙手接回來的卻是一個血流如注的白洋。慌忙中他拉開車門,嘴裡好像說出話了又好像沒說。
車門剛剛拉開,唐譽先一步上去,再回身接他,不然白洋這個狀況沒法主動上去。不料白洋一隻手捂著傷口,用盡力氣地說:「下車。」
一個眼神的功夫,譚玉宸就明白他要唐譽下車。這裡頭肯定有他們都不知道的內情,不然白洋不會讓他們先把唐譽送回去,不會讓唐譽上這輛車。其實譚玉宸已經想到會是什麼事,只不過他目前沒法解決。能這樣不顧生死的掀桌,只有那一件事!
「下什麼車!上來!」唐譽哪管他,一眼看向北哥。屈向北從後面一托,像初中時候把白洋托舉到跳高橫竿之上,終於把白洋送進車裡。
譚玉宸拉開車門,迅速鑽進了駕駛位,唐譽車上的車掛開始搖晃,他的目光也搖移著,尋找著騎警的身影。一旦在路上發生任何狀況,最快的交通方式就是找騎警開路。
「上車!」譚玉宸喊了一聲,一腳踩響了油門。
這種時候屈向北不可能放手,轉身就跑向了另外一輛保鏢開的凱宴。老大坐在副駕駛,把前座所有的紙巾扔到後面,指揮著唐譽:「先給他止血!」
車子開到了主路上,第一個紅燈直接闖了。唐譽直接將紙盒撕開,紙巾厚厚地壓在傷口附近,怎麼會這樣?
他親手給白洋挑選的衣服成為了鮮血的色布,變成了傷口的調色盤。白襯衫染紅了一半,黏在白洋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開快點兒!」唐譽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洋,聲音卻是朝著前面去。
車子還不夠快,最近的醫院又在哪兒?唐譽親眼看著自己的手開始顫抖,顫得小臂也跟著上下起伏,每根手指頭都是紅的。鮮血滲入他的錶帶,在腕口留下一圈標記,把錶盤染得模模糊糊。血液特有的粘稠度讓他的皮膚發黏。
直到這時刻,唐譽的後腦勺猶如猛然一擊,才正視了白洋受傷的事實!
白洋眼睛有些睜不開,但時不時強迫睜開一瞬。他不敢閉上,一閉上就有可能失血性休克。慘白的嘴唇陸陸續續地動著,他看著正前方的光線,攢足了力氣:「還有……人,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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