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屈向北再給拉椅子,唐譽率先拉了一把過來,放在離白洋最近的地方。緩緩坐下之後,唐譽把口罩往下拉了一下,安安靜靜地盯著白洋。
白洋想要皺眉頭,只是感知不到太多的表情,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表情怎麼樣。他盯著他,他也這樣盯著他,兩個人不像是千言萬語盡在目光中傳情愫,倒像是討債來。
不就是討債來。唐譽原本還以為他再看到白洋會哭,會不自覺落淚,可直到此刻他鼻樑骨居然沒有酸意,只有衝上眉心的凝重。
「你覺得自己很偉大麼?」雖然鼻子不算,可唐譽還是紅了眼圈。
白洋動了動手指頭,從醒來到現在他還沒說過話,就迷迷糊糊用點頭、搖頭回答過醫生和護士的問話,驗證意識清晰。現在他抿了下乾燥的嘴唇,吐出一個字:「不……」
「不什麼?不是?還是解釋?」唐譽往前湊了湊。
屈向北把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裡,像白洋這種隨時隨地能發脾氣的人,哄起來未必有那麼難。相反的就是唐譽這種,一旦發脾氣,真正的難哄那就來了。
唐譽也沒想要白洋長篇大論的解釋,就算白洋敢說,他也敢用手捂住白洋的嘴,讓他安安靜靜地休息。可一肚子的話不吐不快,唐譽到現在都忘不掉白洋最後的眼神和口型,像一把裁紙刀把紙張裁透,硬生生刻進了桌面。
「我恨你,你太自私了。」唐譽儘量克制著不去皺眉,生怕被微表情出賣。下一秒又攥住了白洋的手指,怨恨、埋怨、憤怒,讓他在矛盾中反反覆覆,最後變成一句「轉危為安」。
白洋順著他的無名指摸下去,摸到了唐譽沒摘的戒指。他又看向北哥,屈向北從兜里掏出一個透明的塑膠袋,說:「這是你的戒指,搶救的時候護士都給你摘了,還有你的手錶。」
哦,那就放心了,沒丟就好,可不能丟了。白洋對著北哥扯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再轉回去看向唐譽,表情里只剩下安定。
兩刀都沒有傷到致命要害,翻車的時候又有足夠的安全氣囊保護,白洋身上沒有骨折,只有輕微的腦震盪。兩天之後他按部就班地進行了轉院,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這一回他只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住院。
「窗戶還是關上吧,二哥,關一下。」水生拿著酒精噴壺噴門把手,指揮著唐二。唐愛茉幫忙調節著床的弧度,按照醫生的叮囑,把床面調整到利於病人血液流通的角度。
唐譽在走廊給爸爸打電話:「是,剛剛轉過來,放心吧。」
「好,你在那邊多照顧照顧,家裡這邊不著急。」唐禹在日程表上打勾,又問,「玉宸呢?」
「他也回來了,我會照顧他。」唐譽支吾了一下,「家裡……」
「家裡你就放心吧,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照顧好白洋。還有,你再讓醫生給你好好檢查檢查,千萬別疏忽。」唐禹日理萬機,可哪一點都不放心。
「我都檢查很多次了,我沒事,福大命大。好了,爸你忙吧。」唐譽結束通話,迫不及待地回了病房。這次可一定要是他們最後一次住院,從此之後身體健康,最好連個感冒都沒有。
白洋只能躺著,看著唐譽的家人為了他忙前忙後:「我……」
「怎麼了?」唐愛茉馬上就問,「是不是想喝水?」
「沒有,我沒事。」白洋又搖搖頭,他只是太不習慣被人照顧。特別是一大家子的照顧模式,烏泱泱一堆人圍著。明明一張床用一個人推就好,愣是讓好幾個保鏢一路推上來。
「嘴唇乾了的話先塗點水,還有唇膏。」唐愛茉又消毒了手,取濕潤的棉簽在白洋嘴唇上蘸,把乾燥的嘴皮擦下去,最後才塗上唇膏。
白洋的後腦勺陷在柔軟的枕頭裡,這……這動作,也就是小時候發燒,媽媽給他做過。
「我現在去和醫生問一下你吃飯的事,看看能不能家裡給你做。」唐愛茉放下棉簽,拉上了一半的窗簾,「二哥,你陪我找一下主治醫生。」
「行,咱倆去。」唐堯今天是代替唐禹而來,弟弟走不開,他這個親哥得頂上來。等到他們出去,唐譽剛好也回來了,陪同水生一起坐在床邊。
「我爸說他明天過來。」唐譽先說,「大舅什麼時候來?」
「估計明天也可以了。」水生怕白洋聽不懂,連忙拍著他的手解釋,「家裡說你不用著急,我們來醫院見你。」
「什麼?」白洋確實雲裡霧裡,感覺唐譽瞞著他幹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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