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這裡的茶點苦舌,喝點茶,」賀紳將杯盞推過去,像是感應到她的拘謹,嗓音溫柔,「沒事的。」
朱伊伊抿唇低語:「謝謝。」
拿起茶盞喝水時,中指的鑽戒發出耀眼光芒。
賀達榮左手端著茶盞,眼一覷,將那耀光攬入眼底,什麼也沒說,只顧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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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完茶,管家提醒到了午膳時間。
賀達榮回京城後修整了兩個多小時,還沒用午飯,「專門等著跟你們一起用。」
賀紳:「那看起來您也不餓。」
「誰說我不餓,這不是特意等著伊伊,」賀達榮面容和藹,轉頭,「伊伊,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沒想到話茬被拋到了她這兒,懷孕不吃寒涼食物,她隨口說了幾個菜品,後道:「就這些了,舅舅。」
賀達榮吩咐管家下去備膳,轉而對朱伊伊道:「估計還要等上一會兒,伊伊要不要到處參觀參觀?」
舅侄倆應有私話要說。
朱伊伊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應聲說了句「好」,一個女傭人上前為她帶路。
偌大的餐廳只剩下賀達榮與賀紳,說起話來,便開門見山。
「你母親知道你提前回國很生氣。」
「我告知她了。」
「她沒答應啊,還跑我這兒來告狀,說你這個兒子越長大越不聽話,跟爸媽一點都不親,也就跟我這個舅舅走的近些。」
餐廳的一面是落地窗,側眸就能望見外面的假山和迴廊,迴廊彎彎繞繞,朱伊伊自剛才走出餐廳就一直在裡面打轉,迷迷糊糊得像個憨憨,女傭人都忍俊不禁。
賀紳唇角揚起一點微弱弧度。
「聽話?」他接下賀達榮的話,喉間滾出一聲輕笑,仿佛聽見了什麼荒誕的笑話,「我以前還不夠聽話嗎?」
他抬手撫弄花瓶里新插.進去的臘梅,嬌艷欲滴,惹人垂涎。
美麗的事物誰不喜歡,賀紳也喜歡,所以他從不隨意折花。唯獨今日,一株最高的臘梅脫穎而出,引得他注意,怎麼看怎麼都令人生厭。
鶴立雞群,一枝獨秀,所以就得做到最好,好到什麼程度呢,好到極致。
不然就得受到懲罰。
折斷傲骨,打碎脊樑,拖到陰暗角落反省。
——這是賀安清的育兒法則。
「舅舅,聽話未必有反抗奏效,這話還是您教我的。」賀紳欣賞手心的艷紅臘梅,湊近,聞香,「您忘了?」
賀達榮看著那支根莖折斷、花瓣墜著水珠的鮮活臘梅:「可惜了。」
「可惜什麼?」
沉重的話題被賀達榮一揭而過,他笑罵:「這麼好的臘梅,昨天才運來,中午才命人擺上,你倒好,手起手落就給我折了!一會兒就死了!」
賀紳擺弄手裡的臘梅花:「哪裡可惜了,過些時候它還是會枯萎,凋零,最後成為破敗不堪的樣子。還不如被折下,封存起來,成為一個永不枯敗的標本,它會一如既往地美。」
「我這是為它好呢,舅舅。」男人笑得溫潤冷矜,言辭懇切,語調卻冰涼。
真是一脈相承。
賀達榮怔了怔,無聲嘆息:「你這樣做怎麼知道臘梅願不願意,你不過是欺負它是朵花,不會說話。它要是個人,不願意,違背你的意願,你還能生生把人綁了,囚了?」
「嗯。」
「你別跟我橫,」賀達榮挑眉,「要是朱伊伊,你也敢?」
賀紳玩弄著手裡的臘梅花,玩厭了,重新插.回瓶口。指腹百般無賴地撥弄其他花瓣,平靜的深眸瞧不出情緒,毫無預料地轉了話鋒:「舅舅什麼時候走?」
「問這個幹什麼?」賀達榮見不得他糟蹋花,拂開賀紳的手,心疼地連花帶瓶搬走,「國外那邊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賀氏集團總部需要我頂著,就是賀家那一群不安分的小輩也得我去管,不然不得鬧翻天?」
近些年,賀氏一族不太平。
小輩們一個一個地口蜜腹劍、暗流涌動,妄圖爭權奪位。正是如此,本在國內定居的賀達榮才會重回紐約。
在紐約的這兩年,賀達榮也不清閒,忙生意,還得管著一群惹是生非的小輩。此次來京城,說白了也是為了看看賀紳,時瞬集團用不著他操什麼心,所以他呆不了多久就要走。
賀達榮:「一周後回紐約。」
太快了。
賀紳:「賀米最近幾天不是回紐約了嗎?總部讓她先看著,您不急著回去。」
不提賀米還好,一提她,賀達榮就頭疼:「你那個姐姐,我真是,唉……都是侄子,怎麼差別就這麼大,你多令我省心,你姐就多令我鬧心。」
賀米與賀紳是同母異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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