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而篤定的語氣定是聽進去了, 先行開口的女員工慫了慫, 縮著肩膀不敢說話, 另一個傳播八卦的男員工有些不服氣:「大家都知道的事兒,還不讓人說了。」
「知道什麼?」
那人閉嘴。
朱伊伊左手不輕不重地撐在桌面, 恬淡隨和的眉眼, 此時無甚表情, 「這位先生, 我在問你的話。」
「不就是說你有後台,羨慕你嘍, 還能說什麼,」男人緊張地擺動筷子,怕自己一時衝動真的丟了飯碗,頂著朱伊伊冷冰冰的視線,率先失了底氣,「不說了不說了,吃飯,我吃飯總行吧。」
「那就吃飯,」朱伊伊說,「沒事可以閉嘴。」
她左手繃緊,直起腰,走回原位收拾滿地狼藉。
凌麥從剛才的意外里回神,看著頭一回身上冒出尖刺兒的朱伊伊,新奇又稀罕,小跑過去,蹲下,幫著一起收拾:「你怎麼了?」
「沒怎麼。」
凌麥收起嬉皮笑臉,「可是你的臉色好白。」
唇咬出了深痕,破開皮,溢出絲絲血跡。
「我沒事,」朱伊伊低聲重複一遍,不知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沒事。」
她撿起一顆山楂,轉了圈,揣進兜里,離開時腳步鬆軟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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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朱伊伊請了個假。
回家的時候,朱女士在搗鼓朱伊伊的化妝品,聽到開門聲,一愣,探出房門看,「不上班嗎,怎麼這個點回來了?」
「媽,你在我房間幹什麼?」朱伊伊鞋沒換,包也沒掛,就這麼要死不活地靠著牆,看著被弄亂的梳妝檯,想生氣也提不起勁兒,倦意像是從骨頭縫裡鑽出來,「媽,你又不經過我同意亂翻我房間,我都二十六了,不是十六,也不是六歲。」
「我沒翻!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啊,」朱女士兩手一拍大腿,扯扯身上的裙子,「這不是老年大學有個迪斯科活動嗎,大家今天挑舞伴,我不得打扮得漂亮一點啊,回頭沒人選我。」
她努努嘴,指著梳妝檯:「就想著用點你的化妝品,這都不行?」
「行行行,你都拿去,」朱伊伊心裡堵著啞火發不出來,說話做事都是沉著聲,臉也冷,恨不得天地都毀滅的架勢,「我不要了,你用還是扔掉我都不管。」
「小心點啊。」這一盒東西少說也得上萬塊,朱女士怕摔了,急得面紅耳赤,要罵人,突然掃到朱伊伊蒼白的小臉,動作一停,「閨女,你咋啦?」
朱女士後知後覺不對勁來,將梳妝匣擱桌上,走過去摸摸朱伊伊的臉,「肚子不舒服?」
「沒,就是困了。」
說完,朱伊伊正面倒進床里,雙手雙腳張開,擺出一個「大」字,這個姿勢,衣服都貼著身體,小腹隆起格外明顯。
「那就睡,月份越大人越嗜睡。」朱女士拉過被子給她蓋住,嘮叨叮囑好一會兒才出門。
不知過去多久,朱伊伊久無睡意,睜開眼,望著掉漆的天花板,邊角處還結了幾層厚厚的蜘蛛網。她雙手撐著床褥坐起來,睨了眼亂成一團的梳妝檯,走過去坐下,推開上面的瓶瓶罐罐。
自抽屜里取出一個黃色密封袋,拿出裡面的一份報告單,手指撫平,視線落在幾行字上。
時間:2018.xx.xx
地點:京城人民醫院
姓名:朱伊伊
這是她第一次查出懷孕的孕檢報告。
但不是她的那份。
是與賈皓仁相親宴上被無名氏寄來的那張一紙報告。
不,不是無名氏。
其實在黃色密封袋的落款處,留下過一個字母「T」。
在此之前,每每夜深人靜時,朱伊伊一個人打量這份孕檢報告,看著字母「T」,都在往談、譚、檀上面想,仔細回憶自己有沒有得罪過T字母開頭姓氏的人。
原來是她一開始就想錯了。
誰說T就一定是姓氏呢。
黑色絨盒裡躺著的那枚人魚鑽戒,散發著耀眼的光明,有它專屬的名字,Te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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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食堂的事不脛而走,還傳到了高層和總裁辦。
彼時,賀紳剛結束跨國視頻會議,各部門經理整理完材料後,帶著各自的會議記錄員和秘書離場。
會議室的門關了又開,緊接著響起一陣急促腳步,章特助匆匆走來:「賀總,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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