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支棱起腰背,「我信你。」
凌麥憋著一股勁兒進了包廂,門砰的一聲關上。
朱伊伊收回視線,沒走遠,就坐在包廂外的公共休息區,歪倒在沙發里想事情。
這半個月賀紳不好過,她也沒多好過,雖然生活平靜如初沒出什麼岔子,但宣州發生的事始終是根刺,戳她心窩正中央。上回她花錢請了律師,把林海福送進拘留所關了半個月,算算時間,他這兩天就會出來。
出來以後他會不會找來京城,誰也不知。
這段時間賀紳忙著周旋賀家,如果她這邊又出了事,肯定會影響他分神。只能希望林海福沒錢沒權,不敢來京城鬧事,以後他這個人就當死在了宣州,別再來打擾她們母女的生活。
這麼想著,朱伊伊眼前又閃過昨晚視頻中男人消瘦的一幕。
她拉開小包,掏出手機,剛摁亮屏幕,就看見屏保上彈出來的幾條消息和未接電話。
都是來自賀紳。
她蹙了蹙眉,正準備指紋解鎖,距離最近的包廂忽然走出一個人,她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是紅著眼睛的凌麥,雙手握拳,氣得恨不得捅人。
「麥麥。」朱伊伊連忙起身走近。
「不好使,我好賴話說盡了都不好使。」
「為什麼?」
「哪有相親就直接帶著孩子去人家女方家裡的,他敢,因為我家裡人幾天前就收了他的禮,五萬塊,連我的意見問都不問就收,他們這是幹什麼啊,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凌麥哽咽一聲,「我剛跟他說五萬塊一個子不動全退給他,他說不行,我舅舅在外面欠了債,還跟他借了不少,所以才撮合我跟他,敢情我就是他們用來送人情的……」
朱伊伊太陽穴一跳,這太過分了,她面含怒氣:「我幫你進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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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里,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像是預料到凌麥走不掉,還在那不緊不慢地翻菜單。看見朱伊伊坐在凌麥的位置時,也只是訝異了會兒,道:「你是麥麥的朋友吧,陪著她來相親的?」
朱伊伊言簡意賅:「相親講究你情我願,麥麥說了不合適,張先生何必強逼。」
「她家裡人收了我的禮,舅舅借了我二十萬。」
「收的禮可以退,欠的債可以還,一碼歸一碼。」朱伊伊調出自己在宣州請的律師照片,「如果張先生執意不答應,那就走法律程序。」
男人今年三十六,先前相親的都是些同齡女人,那些女人個個都惦記他的錢,還年紀大,身材走形,他看不上。所以看見二十六七歲還沒談過戀愛的凌麥時,長得年輕,人還單純乾淨,心一下子就癢了。
男人都喜歡雛,這是上不得台面的真話。
面前的女人比凌麥要纖瘦,眉眼溫柔,說出的話倒是強硬。
他忽然起了點興趣,「我聽麥麥家裡人提過她有個好朋友,叫朱伊伊,是你吧,」望著她空蕩蕩的無名指,又笑,「你倆年紀相仿,看樣子你也沒結婚?」
朱伊伊努力忍住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我有老公孩子。」
「哦,」男人壓根不信,笑得眯眼,傾斜著身子靠近,趁朱伊伊沒注意,手摸了摸她無名指,「嫁人還沒戒指,你老公對你太小氣,我不會,哪個女人跟了我,鑽石戒指想要幾克拉都行——」
這人還敢揩她油,朱伊伊縮回搭在桌上的手,慍怒攀滿雙頰,沒等她一巴掌甩過去,前方忽地傳來一聲重響。
宛如山雨欲來前的一抹驚雷。
就在朱伊伊抬眸看去的剎那,關緊的包廂門朝兩邊大開,走廊的人聲喧譁與潮濕雨汽一齊飄了進來。
還有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影。
朱伊伊怔怔地望著半月未見的賀紳,男人如從天降般,霎時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無視她的注視,賀紳自顧自地走進,徑直停在桌前。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了會兒陌生的男人,稍後,漫不經心地抬手,拽住衣領,一把將人拎起來。
神色意外地平靜。
來的路上,京城下起蒙蒙雨絲。
司機剛把車停穩在品茗居,賀紳就下了車,冒雨趕來。
從門口到包廂這麼幾十米的距離,每走一步台階,他都在勸自己,也許只是錯聽。在沒見到朱伊伊之前,他要冷靜,要給她足夠的耐心和信任,他的寶貝懷孕已經很辛苦了,他要很疼很疼她才可以。
所以直到這一秒,他都沒有做任何衝動的事。
賀紳自認為已經足夠理智,可當他偏頭看向朱伊伊時,所有的平靜突然破出一道口子。沾著水珠的長睫顫了一下,水珠叮咚一聲砸在鏡片上,暈花視線,他摘眼鏡的手都在發抖:「你是不是一定得相這個親?」
怪他這段時間鬆懈露了本性,讓她見多了他無賴又無理的樣子。
怪他,怪他。
心臟像一塊不停滲著酸水的海綿,他深深喘了口氣,很快,重新披上那副紳士皮囊,笑得溫柔而詭異:「沒關係,你跟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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