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站著成群的侍衛,各個高大威武,手持利刃,一看便知受過極為嚴酷的訓練。
正在此時,宋衍也看了過來,透過縫隙,兩人視線相撞,雖然皆是面不改色,心卻如雷鳴般劇烈跳動起來。
早已超過一月未見,到此時,沈遙才發現,她其實蠻想這個小騙子的。
不知多久前,他們還是夫妻,在鴛鴦帳赤誠相對,瘋狂擁抱親吻,縱。/情。聲。色。
可是,她此刻也生氣,也恨,還隱隱害怕,又好笑。這樣複雜的情緒,她想不清楚,說不明白,只能沉默以對。
寧梓謙狂笑了好一陣,笑到眼淚掉出,才終於平靜下來,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恨恨盯著宋衍,「我不會將我、的、妻、子、交給你這狗賊!」
他特意重重強調了「我的」二字,眼見著宋衍處在暴怒邊緣,他立刻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電光火石間直接刺入了馬屁股。
馬兒受了驚,尖叫起來,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衝撞開侍衛往前奔跑而去。
宋衍怒視,來不及發作,只大罵一聲「蠢貨」,便立刻按轡上馬,夾緊馬腹揮鞭追上去。
馬車畢竟不穩定,車內的沈遙同樣咒罵著寧梓謙這蠢貨,被搖搖晃晃的車廂撞得脊背生疼。
陡然間,馬車繞了一個彎,車輪碾過石子,整個馬車在急速奔跑下側翻在地,被受了刺激的馬拖著往前停不下來。
宋衍追上前,從腰間拔劍,一把砍斷了連接馬車的繩子,馬車才終於在散架前堪堪停下。
而原本在馬車內的沈遙,在車側翻的一瞬間,便撞了頭,兩眼發黑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的瞬間,車簾被風掀開,刺眼的光線帶著一幅幅畫面如潮水般,連貫又完整地湧入腦海。
第40章
梨花花期正盛的初夏,花瓣如潮,紛紛灑灑。
花樹下,是沈遙的身影。
手持木劍,光影如雪,劍尖輕佻,倏然劃破空中墜落的花瓣群。
母親韓嬈站在不遠處,背靠花樹,手中抱著四歲的妹妹。
待沈遙收劍,走到母親面前仰頭時,她才將目光移到沈遙身上,淡淡道:「練得熟練不少,你爹今日回來,到時候練給他看。」
沈遙耳根子微紅,飛快勾了下唇,又放平。
父親身居五品中郎將,平日裡忙碌,常不著家,母親又是冷淡的性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先天病弱的小妹身上。
長安城中,五品官遍地都是。
好在父母恩愛,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妾,一家人生活也是愜意。
每次父親回家後,他都會指導一番沈遙劍法功夫。
他常咧嘴大笑,說身為武將長女,怎能如普通閨閣姑娘那般贏弱。
可也是這一日,父親沈光帶回來的人,打破了沈遙原本平靜的生活。
「諾諾,這是你阿弟,時衍,小你兩歲,以後便是家中二弟弟。身為長女,定要樹立榜樣,照顧好弟弟。」
沈光一臉僵硬地將小男孩兒推到沈遙面前,又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這個叫時衍的男孩兒瘦瘦小小,頭髮枯黃,看著贏弱不堪的樣子,襯得眼睛很大。他一直低著頭,唯唯諾諾不敢直視人,身上的衣裳很新,看起來是沈光路上買的。
沈遙當時難以形容自己心底的震驚,惶然,與無措,以至於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二弟弟?
父親母親什麼時候生了孩子?
她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母親,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可抱著小妹的手在不斷發顫,泄露了她心底的兵荒馬亂。
韓嬈問:「怎么姓時,不姓沈?」
沈光訕訕:「跟她娘姓,她娘去世了,如今無依無靠,我便接了回來,夫人放心,咱家只會有諾諾和綿綿姓沈。」
沈遙聽明白了,面前這個叫時衍的男孩兒是父親的私生子。
韓嬈久久沉默,連一個眼神都未留給小時衍,只吐出一句「隨便你」,便抱著小妹轉身離開,入了屋子。
沈光雙拳緊握,有什麼話想脫口而出,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只得長嘆一聲,追上韓嬈,進了屋子哄人。
小小的庭院只剩下二人,沈遙攥緊了手中的木劍,手心的冷汗不斷溢出。
她舉起木劍架在小時衍肩上,輕輕拍了拍,語氣冷淡:「你,抬起頭來。」
小時衍終於抬頭直視進沈遙的雙眼,那一瞬間,她怔了一下。
男孩兒的眼珠子很黑,黯淡無光,好似天生便身在黑夜之中,從不見光明。
可這與她無干,這個父親的私生子,破壞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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