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端著梅子回到寢室時,沈遙正坐榻上,屏氣沉思。
見人進來,先叫她將門關好。
錦書不明所以
照做,而後上前將梅子放在一旁小几之上,笑道:「殿下嘗嘗這梅子,是陛下特意叫人從長安運來的,今兒正是新鮮著的時候。」
沈遙捻起一顆梅子,放在指尖把玩,片刻後,冷淡的視線落在錦書身上。
她直接開口問:「之前宋衍給我吃的藥,是什麼?」
錦書登時瞪大了眼,整個人直接「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那聲音好不響亮,想想都膝蓋疼。
「殿下恕罪!奴婢不知,真的不知啊!」
沈遙仔細回想著當初沒記憶那段時日,忽然想起,自藥方開始被調整後,她總是時不時頭疼,甚至有一次直接在宋衍面前昏了過去。
當時醒來後,見宋衍滿是歉意,拿著柴刀要砍手被她阻止。那時她第一次意識到,他這個人腦子有問題。
沈遙才不管錦書在隱瞞著什麼,直接與她說:「之前有一次,我頭疼發作昏迷,是因為這藥。」
錦書急得快哭出來,一個勁兒地搖頭,嘴裡不斷念叨:「奴婢不知,真的不知。」
沈遙冷笑:「好傢夥,宋衍是拿這藥來害我啊。」
錦書:「並非如此啊!殿下!」
沈遙:「若非要害我,又何必遮掩。」
錦書慌忙直起身子,為皇帝解釋:「陛下心裡滿是殿下,怎會故意用藥物誆害?」
沈遙:「你是他的人,自是為他說話。」
錦書此時恨不得自己長了三四張嘴,她竟找不到話來反駁,最後只能硬著頭皮,口吐連珠:「殿下莫要誤會陛下,那藥只是為了讓殿下想不起來過去而已,陛下已經叫郎中極力去除毒性了,從來沒想著讓殿下有任何安危……」
沈遙手中的梅子直接被捏爆了,汁水漫了一手,紅紅的像血。
「這個小畜生,果然如此。」
錦書瞬間閉了嘴,此時才終於意識到,沈遙剛才在詐她。
「殿下,陛下知道奴婢說了此事,奴婢會死的。」
沈遙看著錦書眼睛紅的不行,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淡淡道:「你起來,我不會與宋衍說此事,你不告訴他,便自是無需擔憂。」
錦書滿腦子疑惑,身子僵硬地起身,手揉著膝蓋。
沈遙:「你下去,我想一個人待著。」
「藥……快煎好了。」
「煎好後給我端來就是。」
錦書無法,只得顫顫巍巍離開,為沈遙閉門。
晌午那絲陽光又被烏雲收了回去,整個屋子顯得有些昏暗。
沈遙將那顆捏爆的梅子放入嘴中,一點點咽下。
好酸,如今她一點兒也不喜歡。
著實沒想到,宋衍當初為了不讓她回憶起過往,竟不顧藥物毒性,讓她連著服了好些日子。
難怪那段時日她記性一日比一日差,還時常頭疼。
她一直以為,宋衍再不是人,最起碼不會想著傷害她。
沒想到,此人的偏執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根本配不上任何愛。
原本她雖然想跑,卻還是存了些惻隱與猶豫,而此刻她將這所有的情緒收回,咽下腹中。
沈遙下定了萬分決心,她絕不會留在葫蘆鎮,留在這個瘋子身邊。
哪怕是死。
……
宋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遙對她的態度好似又冷了幾分。
可她這些時日本就很冷,如此細微的變化,著實難講。
他照例帶著藥與吃食來到寢室陪她。
這幾日的精心照顧下,她臉色紅潤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不少,只是還是很瘦。
視線往下掃視過去,她鎖骨比之曾經更加明顯,漂亮又可憐的,像兩道新月橫在脖頸下方。
小橘見人來,幾步蹦躂到宋衍腳下轉悠著,喵喵叫了幾聲。
宋衍暗自嘆了口氣。
他親手端著托盤,先將貓食放至角落,叫了小橘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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