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不是夢?只要兩邊同時下雨,他們就可能見面,師祖既然今早能過來,那昨晚自然也……
如果不是夢——蘇煜忽然石頭一樣僵立在走廊上,如果不是夢,那……他確實大逆不道,親了師祖?
而師祖也,也確曾,回吻過他?
「石頭」蘇煜漸漸發熱發燙:他昨夜雖然迷糊,也感覺到「夢」中那影子碰過他唇角的,他還嫌「他」只是碰了碰,挺不知足……
嘶!
「老師,我修改的論文您看了嗎?」石崢嶸在一旁問。
「老師?」
什麼論文,蘇煜扭頭看了他一眼:哥初吻搞不好都沒了,誰在意你什麼論文!
不過,看在他是他老師、且給他指導過N篇論文一手把他「拉拔」大的份上,蘇煜還是壓下內心洶湧澎湃,以及一團漿糊,跟他討論起來。
下午四點半,連做了八個小時手術,蘇煜帶著石崢嶸等人凱旋迴朝。
然而在泌尿外等著他的,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至沒有一份盒飯,只有兩個堵在他門口的家屬,面色不善:「陸主任,你看看這結算單是不是搞錯了?」
「什麼搞錯了?」蘇煜接過單子。
「這個藥費,怎麼那麼貴?還有手術費,一樣是切膀胱,怎麼我們的手術費比對門貴那麼多?」
「你們家老爺子是腹腔鏡,手術費用比開放式貴一些,術前我說過。」
「那也不能貴這麼多啊。」那家屬不滿地念叨,「而且這藥費又是怎麼回事?」
「體質不同,用藥不同,老爺子糖尿病,不能跟人家用一樣的藥。」蘇煜語氣冷淡。
不管手術還是用藥,蘇煜都事先解釋過,現在讓他再解釋一遍,他不耐煩。
「糖尿病就活該用貴藥、活該讓你們宰啊!」家屬聲音尖利起來。
「你——」
「我來解釋,老師!」
石崢嶸敏銳察覺今天的老師是「低容忍度」版,搶過話頭:「老師您先去趟會議室,有人等。」
去就去。蘇煜脾氣不好,但聽話。
石崢嶸讓去會議室,他就真去了會議室。
他也不想頂著師祖的殼子跟家屬吵架。
但他心裡極不痛快。不知道是田玉林搞事的餘波,還是因為他跟師祖一起推了幾種改良的術式和治療,這段時間,質疑找茬的聲音格外多。
他倒無所謂,可師祖一番好心、諸多努力,卻被越來越多扣上「圖名圖財」「想升官」的帽子。
蘇煜沉著臉,暴躁推開會議室的門,對上一大一小兩個腦袋,神色狠狠僵硬了下:「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我給梁樂講樂理。」朗書雪溫聲答。
蘇煜明白過來。
這事兒還是他拜託的,梁樂樂理狗屁不通,他教著費勁,知道朗書雪專業,就請他有空給梁樂講講。
「累的話不用教他。」蘇煜說。
「不累,有事情做很好。」
「外面怎麼了?又有人找你事兒?」梁樂擰著眉打斷他們。
「沒有。」蘇煜關好門,拉開把椅子坐下,「你們學你們的,我靜靜。」
「不要在意。」朗書雪溫和看著他,「不要浪費你寶貴的時間跟他們生氣。」
「我沒生氣。」蘇煜說。
儘管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我就是想不通,」他看向朗書雪,「為什麼老有人這樣,手術前特別好說話,說什麼都點頭,手術完人康復要出院結算了,就像變了個人,開始左挑毛病右挑刺?」
朗書雪想了想:「大概,因為手術前最大的危機是命,顧不上錢。命平安了,錢自然就又重起來了。」
「而且病人和家屬不懂,因為不懂,總是懷疑自己上了當受了騙。」他語氣平和,考慮周到。
蘇煜靜了靜:「還是你們病人懂病人。」
「那陸醫生以後還是不要在我們病人面前說病人的壞話,當心又被有心人利用。」朗書雪半玩笑半認真提醒。
「我沒那麼傻,跟誰都說真心話。」蘇煜看向朗書雪,「你跟我師——我認識的一個人真像。」
「哪裡像?」
「理性,冷靜,擔心我蠢蛋一樣犯錯。」
「不,您絕不是蠢蛋。」朗書雪笑。
「反正是不聰明。我想不通,為什麼病人和醫生總是會對立,我們難道不是一個陣營?」
這回輪到朗書雪靜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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