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樹影搖晃, 形同鬼魅,一隻狸花貓從牆角警惕地探出頭, 復又縮了回去。
沈睿寧轉回身,心中的警惕卻沒有放鬆。
她總覺得今天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
走到巷子盡頭,沈睿寧沒有像往常一樣向宵月樓的方向行去,而是無聲地躍上一處房檐,幾個起落便來到了城中的洛峪河邊, 河邊垂柳搖曳,河中流水潺潺。
水面上影影綽綽地飄浮著幾條船隻, 城牆遙遙可見, 如夜色中的一道幕布。
沈睿寧在岸邊踏上一條粗陋的木舟,解開拴住船身的繩索,撐著長長的竹竿向著河中心划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柳樹後緩步走出, 隔著木製面具,林遠昭望著那個逐漸劃離岸邊的小舟,微微眯起了眼睛。
木舟快要行至河中心的時候,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破空聲響, 沈睿寧早有準備,俯身躲開激射而來的物件, 「噗通」一聲,那顆被當做暗器的石子落入水中,激起陣陣漣漪。
木舟隨著漣漪晃了幾晃,沈睿寧回頭,瞪著岸邊那個黑色的身影,忽地咧嘴笑了笑。
緊接著,她長杆一撐飛身而起,身影如同划過明月的流光,借著力道躍向最近的那艘船隻。
岸上的林遠昭拎起一節粗壯的斷木丟向河面,身形騰躍而起,當斷木落在河面上時他正好同時落下,足尖在斷木上一踏再躍,居然便躍到了沈睿寧的木舟之上。
而此時的沈睿寧,已經借著第一艘船隻的落腳力道,躍向了第二艘。
月光之下,兩個身影在洛峪河上交替起落,被他們落腳踏過的船隻也不過船身輕晃,連船上的漁工都沒有驚動。
沈睿寧的雙腳終於落在了堅實的土地上。她轉頭回望,正好一個掌風已經拍到身後半尺距離,她身形一擰側滑出去,右手下意識想要抽出腰間軟劍,但是最終卻手腕一翻,抽出袖中一把半長的短刃。
這把短刃她沒有在京城中用過,劍身久未出鞘,輔一亮出便映出一片月影,向著林遠昭面門直刺而去。
林遠昭手中拎著一柄普通的長劍,長劍一擋,竟被削去半截劍身。
林遠昭眉頭一挑向後退開,然後便看著面前這個人毫不留戀地再次向前疾行,向著城牆奔去。
想逃?
林遠昭施展輕功追了上去。手中斷劍沒扔,在追上的瞬間左手再次向對方後腦拍去一掌,右手緊接著刺出斷劍。
沈睿寧不得不避掌迎劍,而這一次,對方已經有所準備,被灌入真氣的斷劍堅硬如同神兵,再難被她手中的月影削斷。
高手。
起碼是內力強健的高手。
沈睿寧來了興致,如此高手她已經許久沒有遇見過了。如此月明風高之夜,正好打架!
她不再退走,握著月影反身迎了上來。
月影的用法與靈蛇完全不同,幾招過後,沈睿寧便露出些許破綻,許是很久沒有與月影磨合過了,這把短刃好似也在嫌棄主人表現出的笨拙,在斷劍刺來的瞬間突然脫手而出。
沈睿寧「呀」了一聲,身型向前撲過去,好像要去將月影追回。
好機會。林遠昭循著她露出的破綻一劍劈出,然後手掌順勢一撈,向她的下顎處抓去。
沈睿寧眸光一閃,嘴角帶出一絲笑意。
月影突然轉頭,仿佛有什麼力量在牽扯著一般,調轉方向朝著林遠昭的後腦刺了過來。
月光下,一道細光閃過,原來月影的刀柄上纏著一條細繩,讓沈睿寧可以如同控制軟劍一般控制它的動作。
林遠昭心頭一寒,只來得及收手撤掌,斷劍格開那柄短刃,不想它鋒芒微偏,刺向了自己的面門。
「咔嚓」一聲輕響,有東西碎裂,掉在了地上。
失去了面具的林遠昭殺心大起,身形一閃出現在沈睿寧的頭頂,探手一抓想握住那柄短劍的繩索。
沈睿寧手腕一抖,準備拉回月影然後撤退,對方雖然面具掉了,但是他背對著月光騰空而起,身形正好擋住了光亮,自己還沒辦法看清他的面容。
可是就這樣一個晃神,對方已經再次出手,險些奪走了她手中的月影,讓她下意識抽手回拽,可是下一秒,她便覺得面上一涼,人皮面具不知何時已經被對方撕了下來。
原來奪下月影是假,趁她心神鬆動的瞬間,撕下她的人皮面具才是真。
一陣風起,吹得垂柳搖曳沙沙作響。
兩個人都沒有動,只因一人已經背部抵住了城牆冷硬的牆體,咽喉處抵著一柄斷劍。
另一人,身後則被一把短刃抵住了命門。
月光柔和地照著大地,映照出兩人此刻並不柔和的面容。
沈睿寧先笑了,她撇了一眼碎在一旁的面具,又看向眼前同樣一身黑衣的林遠昭,不覺笑容更甚:「夫君輕一些,你弄疼人家了。」
是他,居然是他……
果然是他。
林遠昭眉頭微挑,嘴角噙笑:「夫人,先把抵在為夫身後的短刃拿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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