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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根子都在宋氏身上。」張媽冷笑,「她躲在房裡裝病,一來是保了自己清淨,二來也是有意放縱這些下人們不守規矩。」

「我也在想呢,咱們回來了好幾日,也歇過乏來了。」溫鳴謙慢慢地轉著手裡的茶盞,看著琥珀色的茶湯倒映著窗外的春光,「府里這麼多年也實在有些太過消停,甚是無趣。」

「那依著姑娘的意思,咱們就給它熱鬧熱鬧。」張媽會意一笑。

「咱們回來本就不是過安生日子的。」溫鳴謙語氣輕誚,「不攪個天翻地覆,怎好干休呢?」

這七年,溫鳴謙不知脫了幾層皮。

如今的雲淡風輕,是經歷了多少錐心泣血的慟悼,煎熬了多少耿耿不寐的長夜,方才磨礪出來的。

沒一會兒,丫鬟墜子從外頭進來了,手裡拿著描好的鞋樣子,這便是她遲遲不見人影的由頭。

張媽走到外間叫著她名字說:「紅杏去催早飯了,這半天還不回來,你去瞧瞧。叫快著些,太太和四少爺早起了。」

墜子聞言悄悄翻了個白眼兒,嘴上答應的倒爽快:「知道了,這就去。」

她磨磨蹭蹭來到廚房,就見紅杏正和廚下的幾個人在嗑瓜子說閒話,當然不可能議論別人,只能是溫鳴謙。

「催你快回去呢!敢是腳被人拴住了?」墜子走進來笑著調侃,順手捏了一把紅杏的水蛇腰。

紅杏回頭推了她一把,順著她的話說,「我的腳被拴住了,你的腳快,喏,早飯在這裡,你快端回去吧!」

她們兩個互相調笑著,明擺著不把溫鳴謙母子當回事。

不光是她們,這府裡頭凡是有耳朵的都知道了。

老爺很是不待見夫人,連她的面都不見,甚至還不許他們母子隨意走動。

往後極有可能再把她送回霜溪去,這個有名無實的主母,誰會放在眼裡?

況且他們還得趁著這機會向小夫人表忠心呢!

墜子抓了一把笸籮里的南瓜子,邊嗑邊說:「張媽那老貨沉著臉,怕是要罵人了。」

紅杏鼻子裡一哼,把頭扭了扭,說:「不過是個鄉野老潑婦罷了,會罵幾句人有什麼了不得?她剛來的時候確實囂張,不過這些日子也消停下去了。

畢竟是要留在這府里的,一味咬群騾子似的,誰會慣著她?!」

「也就小夫人慣著他們,如今把小夫人都給氣病了,他們還朝誰端架子去?」灶上掌勺的說,「這些日子你們給他們端的都是咱們吃的飯,也沒見他們呲牙兒。」

「呵呵,那還不是因為沒見過世面,哪知道主子們該吃什麼呀?見了咱們的飯便已經覺得是珍饈佳肴了。」紅杏笑得彎了腰。

「不過這飯多半都叫張媽一個人吃去了,那二位吃的都是他們自做的東西。」墜子說,「他們帶了個大缸,裡頭生著碳火,成天的不熄,裡頭燉著好幾個瓦罐兒,葷的素的都有。」

「怕不是把要飯花子的東西給拿進府里來了吧?」廚房的管事皺眉婆子道,「哎呦呦,真是上不得台面!」

「你還別說,那東西聞上去異香異氣的。」紅杏暗暗吞了口口水說,「不知道弄的是什麼,也沒見他們到廚房裡要菜蔬。」

墜子嗑完了手裡的瓜子,覺得時候實在有些太久了,便忍不住又一遍催促紅杏:「差不多也就得了,你這齣來足有大半個時辰了,也別看著忒不像了。」

紅杏也知道自己延挨了不少時候,因此便站起身提著食盒,同墜子走了出去。

兩個人在路上還不免嘰嘰咕咕。

「誰想到這倒霉差事竟落在咱們頭上了,現在誰見了都笑話我。」紅杏懊喪地說。

「說的也是,誰知道什麼時候算個頭兒呢?」墜子也跟著嘆氣。

「依我說,咱們偏別好好伺候他們。」紅杏拉了墜子一把,讓她走得更慢些,「好叫小夫人知道,咱們的心是向著她的。」

「這麼做成嗎?」墜子有些遲疑,「她好歹也是太太……」

「你真是個死腦子!」紅杏伸手戳她的頭,「我可是聽人說這太太當年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才被趕回老家的,似她這般是一輩子也翻不了身了。你又何必怕她?」

「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墜子忙問。

「這我可就知道的不確切了。」紅杏又是撇嘴又是搖頭,「要麼就是偷人,要麼就是不孝,總之絕不是小來小去的毛病。」

「那……」墜子還想就此多問。

紅杏說:「你也別再問了,更別對旁人說,只要自己心裡有數就成。要緊的是得讓小夫人知道咱們的心。」

此時,溫鳴謙已經同兒子吃過了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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