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她認,」宋氏用扇柄輕輕磕著桌面道,「她已是劣跡斑斑,誰還會給她分辯的機會?自然是早早除了乾淨,免得污了門楣。」
「是這樣,是這樣。」楊婆子聽了高興得直搓手,「老爺對她本就已經厭惡透頂,哪堪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不如直接弄死乾淨。」
「是啊,到時候只要對外說她得病死了,誰還會深究呢?」宋氏笑吟吟地說道,「畢竟可不止咱們盼著她死。」
「她一死,該您扶正了,不過早晚的事。」楊婆子眼睛覷著,從眼縫裡透出陰毒的光,「怪不得咱們,是她自己找死。」
之後主僕倆相視而笑,笑聲得意而神秘,驚得窗外樹上的鳥兒怪叫一聲,撲拉拉飛走了。
溫鳴謙回來的消息在京城內宅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
聽聞她要設宴請客,不少人都想來湊湊熱鬧,不為別的,單為了瞧瞧這位多年不曾露面的二夫人,如今是何形容。
這邊日子剛定準了,宋氏便同宮詡商量:「過幾日我嫂嫂就要臨盆,近來總遣人叫我過去陪著她,老爺知道的,她娘家也沒什麼人。
按理說夫人請客,我該留在家裡做幫手才是,可又怕惹她多心。因這些年都是我管家,夫人回府那日便多次表露不悅之意。
若這次我留在家裡,事事盡心,難免會讓夫人以為我居心不善。
若不用心,只怕又要被說是藏奸取巧。
因此倒不如我暫且退到一邊,也免得生是非。」
宮詡聽了就說:「也好,生子是大事,何況那邊幾次三番來央求,你不過去也不好。至於家裡請客的事,由她去折騰好了,省得你費心費力還落不是。」
「多謝老爺體諒,那我便索性帶著寶兒到哥哥家住些日子,等嫂子平安生產完了再回來。」宋氏知道只要她開口宮詡一定會答應。
「這有什麼,你已經夠為難了,難道我還要再為難你麼?」
宮詡本就不贊成溫鳴謙請客,覺得她多事,可無奈溫鳴謙在回府當日就已經當眾宣布過了,沒法不兌現。
他們宮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因此過了兩日,宋氏便收拾了東西,跟溫鳴謙說了一聲,帶著兒子和楊婆子等幾個下人出府去了。
「這宋狐狸是忙著撇清自己呢!」張媽撇嘴,「到時候請客出了什麼事,她好站干岸兒不濕鞋。」
「那咱們就留心些,」溫鳴謙自然對宋氏此舉毫不意外,「她不可能不在這上頭給咱們使絆子。」
「是啊,她雖然走了,可這府里的下人哪個不是被她拿下馬來的?」張媽扭了扭粗壯的老腰,「早就布好了陣排好了兵了。」
「那咱們也正好練練手,」溫鳴謙笑得輕快,「先捉幾隻小鬼。」
府裡頭張羅設宴,自然比平時事多。
宋氏不在家,楊婆子也跟去了。
陳管家事事請示溫鳴謙,明著尊重,實則是出難題看笑話。
「陳管家,你在這府里做了六七年管家,也是辦老了事的。這次的宴席不大不小,必然是前頭早有比照的,」溫鳴謙笑著說,「只需按照慣例就好,若我有別的打算,自然提前吩咐,很不必事事都來問我。」
「夫人教訓的是,不過老奴是想著夫人回京來的第一次宴席,須得一切遵照您的心意,所以多請示了些。」陳管家微微低著頭說,「我們做下人的,自然要聽主子的吩咐。我雖然做了幾年管家,可終究不甚了解夫人的喜好,生怕辦差了。」
陳管家從來和宋氏一條心,當然不會替溫鳴謙出力,嘴上倒是很會對付。
溫鳴謙給了張媽一個眼神,張媽立刻說道:「夫人的喜好我都知道,你只需問我就是了。」
陳管家答應著下去了,沒想到下半天就扭了腳,說自己走不得了,需要休養,趁機把差事卸了。
其他下人都幸災樂禍。
這個說:「陳管家這回不管事了,叫她們抓瞎去吧!」
那個說:「太太不是想要熱鬧嗎?這回可有熱鬧瞧了。」
更有的說:「罷了,都小心些吧!沒看前頭紅杏和墜子的事嗎?」
立刻有人反駁道:「呵,還真別拿這個嚇唬人。法不責眾,除非她把這府里的下人都懲治了!」
總之,一個個不安好心思,想看溫鳴謙出醜。
正議論著,張媽來了,向眾人說道:「陳管家扭了腳,夫人說了,暫且由我來代管。我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若不想沒臉,就都打起精神來,做好自己的本分。」
眾人聽她這麼說,都互相使眼色偷笑。
一個鄉下老婆子,連正經公府人家的宴席都沒見識過,竟大言不慚地要做管事。
看來這回請客可是要大大地出洋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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