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自控地過度緊繃,還在微微顫慄,他連聲安撫的話語隔了層霧,每一個發音都難以辨析。
她聽了好久, 才艱難聽懂,不回宮了。
……不回宮了。
剎那癱軟, 再無半分力氣,腦中一片空空茫茫,只有淚不停。
他的懷抱好緊,錮得她有些發疼,蕭芫的手摸索著觸到他肌肉緊繃的臂膀,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
是不能更破碎的哭腔:「李晁, 你再抱緊一點,好不好?」
他聽她的, 又緊了些。
疼痛帶來一部分的真實感, 蕭芫想不到,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的自己,還需要靠疼痛來分辨現實與記憶。
如同維繫她與世界的, 只剩下一條細細的絲,只要風一吹,雨一落, 便斷了。
再不復存在。
她守著一線清明, 直到他抱她下了鑾駕,抬頭親眼看到面前陌生的府邸, 才鬆懈下來。
痛楚也隨之渾渾噩噩,虎頭蛇尾地如雲霧一般,倏然淡了,散了。
哪裡都無所謂。
只要不是那裡。
他卻向她主動解釋:「這是先帝登基前的府邸,從前遣人改造了番,用以歇腳。」
這座府邸他少時剛開始接觸政務時用得多,若有急事不便回宮便會在王府歇息一晚,近幾年朝事上了正軌,用得便少了。
蕭芫被他放在主屋的榻上。
從丹屏手中拿了濕巾子潦草地擦了擦臉,方才還歇斯底里的情緒很快所剩無幾,平靜比雨後的彩虹來得還快,小孩子一般。
李晁為她捧來一盞茶,蕭芫湊近拿鼻子嗅了嗅,明熠的眸瞳看向他,似一碧如洗的天空,純粹而潔淨。
「這是什麼呀?」語調帶著還沒好的鼻音,又黏又軟。
她的氣息溫潮,觸到了他的手,像一片溫柔的羽毛。
李晁微不可察抖了一下,一圈圈淺淺的波紋在杯中漾開。
「茶。」
蕭芫皺起小臉,撥浪鼓一樣搖頭,「我不喝茶,我記得還有櫻桃遮漿啊。」
李晁:……
頓了下,方平靜無波地道:「若你剛才沒有鬧著不回宮,便有的喝了。」
提到剛才,蕭芫沉默了下去。
好像看不見的地方有一處無底的深淵,只要一出現,頃刻便能吞沒所有與快樂有關的情感。
徒留遍地尖銳的殘渣。
從他手上捧過了茶盞,像飲酒一樣,仰起腦袋一飲而盡。
天鵝般的項頸優美纖細,李晁看得眸色幽深,輕輕搓了下指節,似要拂去剛才殘留的癢。
茶盞落案,李晁欺身握住她的胳膊,坐在了榻邊。
蕭芫怔怔望著他修長有力的大掌,上面青筋浮起,骨節泛白,她卻不曾感受到多少力道。
是他在克制。
一如那內斂卻幾欲壓下的眸光。
記憶如流光穿梭,來回交纏,蕭芫的思緒跳躍,一會兒是荒蕪的宮殿院落,一會兒是姑母寵溺的笑與他的懷抱,又一會兒,是一團迷霧,她望不清也辨不出,只覺得喘不過來氣。
李晁單手撫上她脆弱的淚容,指間被清淚打濕,微微有些涼。
「芫兒,究竟怎麼了?」
蕭芫一動不動,望他的眸似有千言萬語,可她只是沉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只覺得,自己好像……
好像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什麼呢?
目光飄忽,滑過了案上的杯盞,又滑了回來。
……哦,她飲酒了,是與菁莘一起,飲的橙花凝露漿,分外好喝,是她喝過最醇香的美酒。
雖然她本也沒飲過多少種。
菁莘比她醉得快,被她與丹屏扶去屋中睡了。
醉?
她忽然被這個字眼吸引。
懵懵懂懂地開口:「我……是醉了嗎?」
李晁失笑,眸色柔軟了些。
這還是頭一回見自己問醉沒醉的。
將她一縷鬢髮挽至耳後,指稍擦過她柔軟的耳垂。
「嗯,是醉了。」<="<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loushuwu.cc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