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
“我來之前,你應該聽陳桉說了,他來出差是幹什麼的。”
“怎麼了呢?”
“我聽人講,有幾家外資為縮減成本,準備把國內的加工廠遷到東南亞,服裝行業的產業鏈非常短,也更容易轉移。”梁淙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意思是傾虹的代加工業務很有可能失去最大的客戶了。這是一個即將震動行業的消息。周傾知道梁淙不是危言聳聽,他說聽人講,應該是已經有了確切的消息。
但周傾依然覺得,他肯定也有自己的私心,“我知道,然後呢?”
“我下周會再去傾虹談判,這是雙方最後一次機會。”梁淙說:“你們手裡的籌碼已經少了。”
*
接下來的兩天,梁淙沒有出現,周傾懷疑陳桉這次來是梁淙安排當說客的,讓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依然熱心地給陳桉當嚮導,開車帶他游東錢湖,在外灘觀賞風的建築,夜晚在酒吧喝一杯,最後還去了舊時的商貿文化聚集地。
這是周傾從小生活的地方。
陳桉不是沒來過明州,但是有位盡職的導遊相伴又是另一回事,他讚嘆本省人都太會做生意。
周傾很為自己的家鄉自豪,說:“因地制宜嘛,北方的黑土地有繁榮的重工業,江浙人擅長輕工業和小商品。”在資源匱乏的年代,祖輩就有雞毛換糖的故事,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也沒有什麼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周傾也很仔細地聽陳桉講外企的動向,任何信息都不放過。
“不是我居高自傲,東南亞的基礎設施相比國內是落後的,也沒有完善的工業體系,如何建廠呢?只因為人力更便宜?”周傾沒法想像。
“世界的變化很快,我們在進步,別人也在進步。”當然差距是有的,但這要細說。
*
收購案的第二次談判在幾天後。對方一行人來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到了梁淙。
這次她的目光先發制人去打量了他。他在人群中,高的格外醒目,定製的西裝將他的身材修飾得很完美,當然,周傾知道他的身材本來就沒有缺點需要修飾。
周傾今天的形象也是不錯的。她借了媽媽的白色套裝,當季最新款,蘇荃還沒上身,見她喜歡就直接送她了,因為母女兩人的身材差不多。她還化了淡妝,戴了對鑽石耳釘,乾淨利落,已經有職場能人的雛形。
她不由挺了挺胸脯,嚴肅地打開筆記本電腦。
梁淙視線在她身上停留時,淡若無痕地笑了下。
雙方幾輪交涉下來,各自做出讓步,颶風集團收購傾虹34%的股權。蘇荃對此沒有異議,但條件和上次有所不同,傾虹進行了資產重估,收購價格抬高了一倍。
這種增高門檻的意圖很明顯,也許是為了判斷對方的誠意,但以梁淙對傾虹的評估和增長預判,完全不接受資產重估後的代價。
說白了,雙方名義為各退一步,實則誰都不可能讓步。
離開的時候,梁淙禮貌微笑著朝蘇荃握了手。周傾優哉游哉地收拾著電腦,還把會議桌兩邊的椅子都一一推進去。
在今天之前,她的心情還處在矛盾中。如果談判順利,傾虹的一部分就要賣出去了;如果沒談成,一切都在原地踏步。
此時,她心裡的石頭落了下來,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賣。周傾肚子有點餓,她決定晚飯去食堂三樓吃點好的,最起碼點個小炒。
等把桌椅都收拾乾淨走出來,蘇荃和梁淙竟然還站在門邊寒暄,雙方臉上都掛著笑,根本不像談判失利,倒像接下來要展開深入的合作。
“蘇總,我先走了。”梁淙卻沒離開,而是歪歪頭看向周傾,“Calice,回見。”Calice是周傾的英文名,“回見”這個詞,乍一聽和再見差不多,但仔細品咂就會發現並不一樣。
蘇荃敏銳察覺到不對,皮笑肉不笑道:“你們以前認識嗎?”
“我和陳桉是朋友,經常去陳女士家。”
這麼說,蘇荃就全都清楚了,“怎麼都沒提起過?”
“之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談生意,關係還是清爽些的好。”梁淙臉上的笑容溫和,但周傾知道,他這個人心情越差就越會笑,是“笑裡藏刀”的具象化。
梁淙握了握她的手,這個動作持續了兩秒,久到蘇荃都盯著他們交扣的手。
蘇荃只好交代周傾,“既然你們早就認識了,你送梁總下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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