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到了縣城中的小院。
薛含桃醒來的時候,眼神仍舊是迷離渙散的,仿佛自己還在那個溫度足夠將她融化的木屋。
她甚至本能地發出了一聲嗚咽,哭腔裡面充滿了委屈,悲傷,以及被索求過度的恐懼。
黑暗中,可能是察覺到她的甦醒,一個人影走過來,溫柔地托著她的下頜,餵了她一杯水。
溫熱的茶水撫慰了薛含桃乾澀的嗓子,可是她卻不覺得放鬆,而是害怕地瑟縮身體,想要逃離。
她記起來了,就是餵她喝水的這隻手,掌控她所有的感知,撕碎了她平靜的生活,強迫一顆絕望的桃子露出她血淋淋的傷口。
「嘩啦」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讓薛含桃的逃離成為了奢望,她感受到手腕和腳腕處一同傳來的拉扯,整個人呆住。
耳邊似乎傳來了一聲淡淡的笑,下一刻,燭台被點燃,屋中多了亮光。
不止是蠟燭橘黃色的火光,還有,更加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從她的手腕和腳腕四處蔓延,細細的長長的,仿佛一條金蛇。
薛含桃宛若一個木人,她被自己信仰的神明用金鍊鎖起來了。
只要一動,金鍊就會繃緊,然後將她重新拉回他的身邊。
「這是對不聽話桃子的懲罰。」崔伯翀漫不經心地拽起一條,微微用力,順勢撫上細瘦伶仃的腕骨,「純金打造的鎖鏈果然美麗。」
他一邊稱讚一邊在桃子柔膩的表皮留下自己的指印。
微微的刺痛感終於讓薛含桃的魂魄重歸軀體,她緊緊地抿著唇,垂下腦袋,嘴裡囁嚅著吐出幾個字。
「不好嗎?」
「不是對的嗎?」
為什麼要懲罰一顆老實的桃子呢?她留下和離書將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離開京城讓一切回到正軌,世子不僅能和他真正相配的神女在一起,而且可以活命。
這是所有真心為世子的人希望的,所以薛含桃很是委屈。
她不應該得到懲罰,而是獎勵,就像是夢中一樣,他說她不欠他了。
「好與不好是我說了算。小桃子,聽清楚了,」崔伯翀抬起她的頭,面無表情地一個字一個字強調,「我說,不好,錯上加錯。」
留下和離書離開的你,罪無可恕。
薛含桃睜著眼睛看過去,燭光下的他雖然行為如魔,但眉目間的風姿依然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的神色懨懨,「那什麼是對的?我不能…親眼看著世子去死。」
她只是想世子活著,想世子繼續做皎潔的明月,華美的魏紫。
「我本來也配不上世子,是陛下塞到世子身邊的,留下來不僅沒有用,反而會成為世子的阻礙。」
就和宋熹一樣,把她當作路邊的一株野草,隨手丟掉吧。
「如果世子是覺得和離書中有些地方不妥,我願意重新寫一封,就寫我出身低賤還貪得無厭好了,不僅貪戀世子的財物和權勢,還想要一個…長命百歲的夫君。」
「都怪我,好不好?」
薛含桃哭的稀里嘩啦,上氣不接下氣,「所以,你…不能死…」
她不想要他吐血昏迷,隨時都可能死去,為什麼不接受儀靜縣主的丹藥呢?她高貴,美麗,溫柔地像是神女,還願意為了他去求自己的父王。
「現在說這些,晚了。」崔伯翀雲淡風輕地告訴她,在她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晉王因為受寒得了重病,那枚丹藥已經被他吃進了肚子裡。
既然她因為那枚丹藥離開他,那他就讓這個可能永遠消失。
聽到這裡,薛含桃的哭聲中染上了絕望。
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的眼底一片灰暗,甚至心中恨上了眼前的崔
世子,他不再是慈悲的神明,而是冷酷的魔,憑什麼就這般輕易地放棄生路!
當然,她更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帶著阿凶來到了京城,而是安分地跟著鄉人到別的州縣安置,陛下不會為了小皇子賜婚,現在世子和儀靜縣主就能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承認吧,薛含桃,是你,都是因為你,一開始就生出了妄想,卻還在自欺欺人。
她不停地哭,一直到天色亮起來。
崔伯翀卻在笑,毫不掩飾地笑,他一臉愉悅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吐出一句話。
「現在,你欠我的便是死也還不清。我不讓你離開,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在反對,你也要留在我的身邊。」
他感受著指腹的濕意,嘆息,這顆桃子永遠不知道曾經他對她有多麼仁慈,為她規劃好退路,不捨得讓她面對勾心鬥角的世界,更…甚與在他死後願意放她自由,只是要求百年後她的屍體歸於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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