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時候明白，已經晚了。

顧清晝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他慢條斯理的走向跪在地上的男人。

皮鞋聲在青石板上，寂靜的深響響起噠噠噠聲。

石俊頭上冒出冷汗，身體發抖的後退。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略微彎腰，五指抓住用力收攏，硬生生扯著他的頭髮將人拽起來。

石俊已經嚇傻了，語無倫次的的求饒，「我、我什麼都沒幹。」

目光冷沉的看著男人，放佛在看什麼髒東西，顧清晝薄唇輕啟，不輕不重的吐出兩個字，「是嗎？」

他聲音很輕，但卻讓人生出一股毛骨悚忽然的感覺。

話落，須臾間。

巷子口響起一道悶沉的響聲。

顧清晝這一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石俊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猝不及防的被踹出一段距離。

內臟被踢的發疼。

顧清晝不疾不徐的踩著皮鞋走近地上的人，鋥亮的皮鞋腳尖輕輕碾壓石俊的左手。

巷子極黑，巷子口的車輛飛馳而過，車燈閃爍。

男人冷冽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夜風呼呼地吹過。

黎念看著一幕愣住，她睫毛輕輕眨動了兩下，許久才緩過神。

她還是第一次見九叔動手。

這麼的失控。

……

—

夜落下，霓虹燈光照亮整座城市，車輛疾馳而過，穿梭在長龍之中。

邁巴赫駛進車流，前方遇到紅燈，緩慢的降了速。

車廂莫名其妙的陷入安靜。

黎念坐在副駕駛，輕吸一口氣，偷偷的看了下身旁的男人。

她能確定對方沒有生氣。

但他的情緒波動的那麼明顯。

為什麼……

她這次沒有越過其他人，第一時間求助了九叔。

她做得還不對嗎。

黎念手指握緊安全帶，低垂著眼眸，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還是說，她不應該給他發信息。

也對。

他那麼忙。

她不應該事事麻煩他。

黎念扭頭望向窗外的街景，陷入了胡思亂想。

……

不知道開了多久，邁巴赫最終停在江邊大橋。

江面海風一陣陣吹過，旁邊的街燈被吹的搖晃，白熾燈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兩人沿著江邊靜靜的走，黎念稍稍落後一步，她低頭，悄悄的踩著男人的影子，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走在前面的顧清晝停下，黎念及時站定，才沒有撞上去。

海風呼呼地吹過，男人身上的氣息飄過她鼻尖，帶著淡淡的冷松香。

放佛有什麼預感似的。

黎念抬頭，撞進男人的眼眸。

「我後悔了。」

「九、九叔。」他們幾乎同時開口。

黎念心驀地暫停了一瞬，腦子嗡嗡作響，霎時間閃過無數個可能。

什麼意思。

九叔說他後悔了，是後悔和她結婚了嗎……

黎念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江邊的風颳在她臉上。

又冷又疼。

明明只是過了幾秒，卻感覺像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當初說慢慢來，我後悔了。」

顧清晝的話重新響起。

江邊大橋駛過的車流匯聚成一道道流光，他站在一盞路燈下。

顧清晝黑眸如墨，望著她開口，「或許在愛情里，先開口的人往往輸得最慘，但即便如此。」

「我仍願意。」

他的聲線分外深情，最後一句話說的又緩又重。

時間放佛在這一秒停滯。

黎念大腦一片空白，忘了回應，也忘了呼吸。

她緩了好久好久，才吸了一口氣說話，「九、九叔，你是在表白嗎。」

「這麼不明顯嗎？」

男人抬手，輕輕抹掉她眼角的淚。

他不知道，他說的那句後悔，她心臟都要驟停了。

黎念眼眶濕潤，結結巴巴的開口，「哪、哪有這樣子告白的。」

她語氣軟軟的，像在撒嬌。

顧清晝料想過很多場景，唯獨沒有猜到小姑娘會哭。

他難得生出一些不自信。

「念念。」

深秋季節，江面的風吹過，帶著潮濕的冷意，男人的聲音順著飄進她耳朵，聲線帶著難得一見的無措和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