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搓了藥丸放在一起,金角又瘸著腿跑來,低頭在竹盤裡聞來聞去。寧承輕將它推開道:“這是藥,吃了會拉肚子。”蕭盡將它抱開,又想念銀角,但他們坐船而來,困在玄龍谷,銀角決計不會跟來,不由有些失落。
寧承輕道:“藥夠了,把藥童叫來,我有話吩咐他們。”蕭盡抱了金角去找人,等藥童們到齊,寧承輕道:“前幾日咱們互不相識,不知各位底細,因此要你們服了我寧家獨門毒藥才可放心共處。這幾日大家齊心守住藥廬,戒心已除,我便將實情相告,各位服下的藥丸只是些黨參丸攙了蜂蜜、冰糖,有益無害,望各位不要介意。”
眾藥童將信將疑,寧承輕道:“我早說過與各位無冤無仇,若能離谷而去,自然天各一方再無瓜葛。這裡有剩下的藥丸,所謂甘之如飴丸云云,也是玩笑戲言,各位可碾碎瞧瞧,我說的都是實話。”
說完,他從懷裡取了當日多留的幾枚藥丸給面前的藥童,那童子甚是伶俐,幾日間見寧承輕與蕭盡待人和藹可親,不像少谷主那般不苟言笑,規矩森嚴,心中早有偏向,將藥丸拿在手裡聞了聞道:“小的不管旁人如何,自己是信得過公子,公子說沒有毒那便不會騙人。”
寧承輕笑道:“你叫白芷,是不是?原來叫什麼?”龍牙廬的藥童都以藥為名,那童子聽寧承輕竟記得自己叫什麼,大有受寵若驚之感,忙道:“小人自幼隨谷主到玄龍谷,不知原來姓名。”寧承輕點點頭道:“以後出了谷,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姓白也很好。”
那藥童在谷中每日種藥曬藥,從未有人問他姓名來歷,想到日後竟能得自由之身,不禁十分嚮往,忙道:“公子有什麼吩咐,小人無不從命。”
寧承輕道:“也沒什麼,我這裡做了些一念焚身丹的解藥,一會兒你們拿去,沿著小徑倒下山就行了。”
藥童們聽聞這等怪事,都是面面相覷,要知一念焚身丹的解藥何其貴重,谷中之人武功再高,服了一念焚身丹也只能俯首聽命,哪敢有絲毫違逆。若能得一粒解藥,眾人都要打個不可開交,將這許多藥白白倒在山路上,還不知掀起怎樣的風浪來。
寧承輕道:“你們若也有服了一念焚身丹的,自己拿一顆吃就是,萬不可多服,以免有害。”白芷道:“咱們都不會武功,谷主不曾要我們服藥。”寧承輕道:“那就好,你們將藥丸分一分,盡力倒在路上,別滾到山裡草叢找不到。還有,誰知道出谷的船隻是誰看管,如何能找來?”
白芷為難道:“我等藥仆終年都在龍牙廬中栽種藥草,曬藥煎劑,不曾下過山,更不知是誰看管船隻。”寧承輕見他神色黯然,知道他有心幫助自己,苦於無能為力,便笑了笑道:“無妨,我隨口一問,你們先去將解藥倒了,出谷我自有辦法。”
眾藥童聽後各自領命而去,蕭盡也正要去,寧承輕將他一把拽住,蕭盡停步問:“怎麼了?”寧承輕道:“張嘴,你自己吞過一念焚身丹,難道不記得了?”
蕭盡把嘴張開,寧承輕抬手塞了一顆解藥給他。蕭盡舌尖一碰,只覺甜蜜無比,不由問道:“這藥甜甜的,好似糖丸一般。”寧承輕道:“給別人都是苦的,只有這一丸,我裹了冰糖蜂蜜,你真當糖丸吃也不妨。”
蕭盡含了片刻,甜味仍是濃厚,笑道:“今後不必去買蜜餞果子,嘴饞了你做給我吃。”寧承輕笑話他道:“你嘴饞嗎?平日吃飯不管好壞,白飯也是埋頭一頓。少說閒話,咱們快去山石上瞧著。”
他拉了蕭盡去龍牙廬前巨石,兩人躍上往下一瞧,藥童們各捧藥丸在自己立下的機關旁候著。
寧承輕站在石上,居高臨下,見山下密密麻麻圍了許多人,魍魎雙煞、嶺北人熊等都在其中。血狐崔雪映屍首仍在,她生前嫵媚嬌艷,死後不出兩日面目腫脹、肌膚黑紫、眼突舌挺,腐爛得臭不可當。
蕭盡雖不喜她輕浮調戲,但眼見幾日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變得如此模樣,心中也感可怖。寧承輕卻見旁人都離屍首甚遠,只有滾地蛇閻松坐在崔雪映身旁。他心知謝鳳初展露武功一招殺死血狐崔雪映,眾人又受一念焚身丹挾制,不敢公然抗命,但閻松痛失摯友,心裡必有怨氣,若自己一計不成,可從此人這裡想法子。
寧承輕大聲道:“各位好漢昨夜睡得如何?一早可有用過早飯?”他沒絲毫內力,喊起來自然費勁許多,但因山上山下相距不遠,倒也能聽清。眾人守了幾日,風餐露宿十分辛苦,原本各自喪氣,忽然聽到他喊聲倒也精神一振,紛紛抬起頭來,只是都不說話。
蕭盡道:“他們都是成名的江湖人物,即便服了毒藥受人牽制,怎的人人都這般死氣沉沉,絲毫沒有一點氣性。大丈夫頂天立地,大不了一死,這麼多人與那姓謝的拼了又怕什麼,好歹替自己出了氣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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