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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承輕道:“說我的血就是水月白芙倒也不是,我爹擬的藥方,我服了兩年有餘,若那時取血煉藥或許還能得到,如今過了十餘年藥性早已不如當年。”謝鳳初道:“血中帶毒於你自己有害無益,如何反能治病痊癒,胎中之毒真有如此厲害?”

寧承輕道:“我爹只盼這藥能先克制我胎中帶的血毒,等長大些再用藥慢慢調理將毒去除,那時我便與常人無異,於將來損耗極少。可惜他早逝,還未來得及研製解毒藥方就離我而去。”

謝鳳初道:“這麼說,這毒當真還在你血里?”寧承輕道:“你若不信,可取我血試試,不過這幾年我略通了些藥理,自行調伏,又略微將毒性去了些,本來血毒可致人死命,眼下卻不能了。”

謝鳳初道:“既如此,我要你的血又有何用。”寧承輕道:“少谷主也懂藥理,知道是藥三分毒,藥方上的藥用量恰當可救命,反之份量過多就是要命的毒藥。”謝鳳初若有所思道:“不知要取你多少血,才能有足夠藥量製成水月白芙?”

寧承輕道:“我這一身血也是不夠的。”謝鳳初冷笑道:“你仍是消遣我。”寧承輕道:“殺了我,這一身血自然不夠,但血氣慢慢可養回來,這樣每日取一些煉出毒素存著,時日一久終能攢夠,依我看,三五年也就差不多了。”

謝鳳初哼了一聲道:“三五年這麼久,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這是你緩兵之策。”寧承輕道:“我無父無母,唯有個師兄也被你關在牢里,緩兵之策總要有兵可用。當日你手下劫我來此,遇上的丁以繡、連若秋和葉劍成三人,也要討我爹當年害他大哥之仇,還下毒令我手腳幾近殘廢。當今天下武林中全是寧家仇人,如何緩兵也是無用,倒不如在玄龍谷謀得一方容身之處,懇請少谷主庇佑來得好。”

謝鳳初確有聽說此事,只是對他仍不信任,沉默不語暗自思量。寧承輕道:“少谷主不信我,更該相處些時日,慢慢便知我所言非虛。”謝鳳初道:“你燒毀我莊院,挑撥我手下,一心逃出谷去,怎的這會兒又要求我庇佑?”

這話本不易答,寧承輕卻道:“那時想逃是少谷主動念殺我,我怕死,人之本性如此,自然要逃。如今已知逃不出去,做人亦要審時度勢回頭認命,能保我師兄和蕭盡一命,三五年後,少谷主知道我真心愿意留在玄龍谷助你江湖揚名,咱們干戈自化玉帛。”

謝鳳初原本就要他留在谷中,只是怕他嘴上答應,心裡又詭計多端,可聽他如此一番話句句在理,漸漸信了幾分。他站起身來,將門外弟子喚到房中替寧承輕鬆綁,又將雙手分開綁在椅子扶手上。謝鳳初走近,拿著他手腕瞧了瞧,見腕上橫七豎八有許多傷口,顯是用刀劃破過,問道:“這傷是怎麼回事?”

寧承輕道:“兩年多前我以血中之毒製藥,用以毒攻毒之法救治了一位朋友,留下這許多刀傷。少谷主不必客氣,採血時再將傷口割開,每日一小碗足可夠用,養起血氣也不必太久。”

謝鳳初不想殺雞取卵讓他死得太快,略一點頭道:“我有分寸。”說罷吩咐弟子準備碗盞、匕首、熱水等等,拿刀尖在他腕脈上橫割一刀,頓時血流如注滴落下來。玄龍弟子以小碗在下接住,接了一碗,謝鳳初便將他穴道點住止血上藥,用白布裹纏住。

寧承輕雖只被放了一碗血,但這幾日疲憊以極,又未曾吃飽,虛弱不堪,臉色愈加慘白。

謝鳳初道:“血里到底有什麼玄機,我拿去慢慢琢磨,寧公子在這歇息,有事只喚門外弟子就可,千萬不要動別的心思,否則牢里那兩人也不好過。”

寧承輕笑道:“我知道,我餓了,請少谷主送些吃的來,再要些水,我還要解手,有勞幾位。”謝鳳初命弟子凡飲食起居外,其餘事一律不必應允,自己端著血匆匆離去。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謝鳳初已推門進來,見寧承輕昏昏沉沉尚未醒轉,叫弟子將他喚醒,說道:“我昨日將你的血煉製成藥,雖毒性不足致命,但血裡帶毒確非謊言。只不過你說每日一碗血,三五年便足以讓水月白芙重現,我看是不夠,這等緩慢,十年未必能成。”

寧承輕瞧著他道:“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也不晚,少谷主眼下不到而立之年,十年潛心篤志,雄圖再起,又有什麼等不及的?”謝鳳初道:“每日一碗血需要十年,多一碗便只需五年,今日起多存一碗就是。這五年裡,我悉心與你補血養氣,好生將養,絕不讓你死就是。”

寧承輕道:“那也好,我今日要吃當歸燉豬蹄、黨參清蒸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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