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劉十九莫名渾身泄氣。她看著他眼睛裡神情分外驚恐的自己，腦袋一片空白。

偏偏此時，一聲刺耳剎車聲，劉十九感覺自己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大力朝前推去。

嘴唇就那樣好巧不巧，碰上了本來就在眼前的顧希的。

柔軟溫暖的觸感後，一陣清涼的橘子汽水味席捲而來。

往後一周腦海里不斷重複此刻的感覺時，劉十九也覺得異常奇怪。難道不應該是啤酒的味道？但她以自己初吻的名義發誓，那一刻，自己聞到的肯定是橘子汽水。

「我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

「你是…」顧希語氣含混不清。「你是…」「我…我喜歡…的…人。」

心跳漏跳了好幾拍後，劉十九才恢復了聽覺。

「男朋友喝醉了粘人吧？你們這些年輕小情侶啊，可真能折騰。」司機師傅解釋完突然剎車的原因後，順嘴又帶了幾句調侃。

下車將顧希飛速移交給早已等在門口的鄭星凱後，劉十九像做了一場大夢般，整個人徹底虛脫。沿著馬路跑了十分鐘，她在路邊臨街長椅上坐了半個小時，終於緩過神來。

這算是他的告白嗎？

算是吧？

希望是。

然而，隨之而來的，是對方長達一周的銷聲匿跡。

一條簡訊都沒有。

直到現在，看著眼前這雙儼然清澈到無知的眼睛，劉十九徹底明白過來：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她也不知道怎麼去提。

於是輕笑著搖搖頭：沒有，沒有誤會。

第32章

「我怕冷。」劉十九扭頭看向窗外遠處纖湖上蕭瑟的花草樹木。「要入冬了，這兩天心情不太好。」劉十九吸吸鼻子補充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違心說這些，大概是顧希臉上質疑表情太過明顯了。

「好吧，這個確實暫時沒辦法。」顧希認真思索，「可以考慮畢業後去南方城市工作定居。」

……倒還真是挺實際的建議，卻惹得她心中突然攛起一股怒火：這人還真是擅長避重就輕外加裝傻充愣。

「不氣不氣。」心中默念著催眠自己，劉十九深吸口氣，輕輕咧嘴，估摸著笑地還算過得去：學長要不還是說說新聞稿吧。

劉十九碼字速度相當快，兩人聊完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將稿子發給了顧希。隔了大概三天，對方微信給她發了兩個連結，是醫學院網站和官方微信帳號上發表這篇文章的連結。

【稿子寫地很好，我幾乎沒動，只改了幾個名詞。】

【改天有空請你吃飯。】

這兩句是隔了三個小時，劉十九沒回復上面兩個連結後，他又補發過來的。

【好啊，有空一定吶。】

非常典型的「改天約」句式，於是整整一個月悄然過去了，兩人誰也沒主動聯繫過彼此。

這天吃完中午飯，因為下午沒課，劉十九和鍾敏約好了去圖書館複習。離四級英語考試不到兩周，這個佛腳不管多臨時都得給它緊緊抱住了。

花了兩個小時做完一套去年的真題，劉十九感覺頭暈腦脹。果然上了大學，之前學的連本帶利都還給了高中老師。抬頭瞅瞅旁邊已經開始對答案糾錯的鐘敏，她決定先去接杯水溜達溜達，換換腦子再進行這一步。

「嗯，不回去了。」誰料晃悠著水杯剛拐進樓梯走廊，就聽到了萬分熟悉的聲音。「實驗到了最後階段，抽不出空。」顧希站在下一層樓梯口的窗戶邊，背對著劉十九語氣冰涼，就像是在給上級領導做匯報。

一瞬間，她邁出去的腳就彈了回來，然後仿佛被封住，完全動彈不得。第一反應是趁著沒正面碰上，趕緊折回去。再轉念一想：憑什麼？不是早就想明白了，繼續做朋友的話就大大方方的打個招呼，別彆扭扭算怎麼回事。

「不要提我媽。」劉十九內心正糾結著，顧希突然提高了音量。

「新家我不會去，老屋裡的東西你也別亂動。」語氣已經有些刻意壓制的不耐煩。

顧希是真的生氣了，之前顧磊無論怎麼折騰，他都抱著早日與其脫離的佛繫心態不搭理。但現在其愈發得寸進尺，他不由得被帶出了抵抗情緒。

「顧磊，我再說最後一次。寒假回去要是發現屋裡有人住著，我就直接報警。」沉聲留下這一句威脅，顧希就掛了電話。

而煩躁轉過身的瞬間，就那樣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站在樓梯上神情驚恐的嬌小身影。

劉十九腦袋一瞬間完全空白，只能憑藉本能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