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莫名加快。

「你說，以他的性格，我們直接去他家裡找他，合適嗎？」

「嗯...."劉十九也拿不準，畢竟時至今日捫心自問，自己確實也沒有很了解他。

「我是說，作為朋友是否能直接介入他的私事，這個界限我不明晰。本來打算問問你和宋岩，誰知這貨臨時帶了個外人來，不方便說話。」余桐筱聳聳肩，做了個無奈表情。

「原來如此。」劉十九感覺自己愣愣地點頭，腦子裡還在不受控地盤算著那人的所有信息。

區醫院走廊窗戶邊，顧希心緒紛亂。原以為兩天時間足夠解決這場鬧劇，沒想到現在完全超出了預計。對於顧磊，他不需要顧忌，但眼下租戶的情況有點麻煩。一直以來，他的處事原則是獨善其身，不占人便宜也不喜別人打擾。然而現在....

「4號，4號家屬在嗎？」一聲冰冷提問冷不丁打斷沉思。顧希轉身緩緩走過去沉聲道：在。

護士小姑娘抬頭，瞬間神情和語氣突然柔軟：針給病人紮上了哈，今天有四瓶液要輸，你注意看著點兒，快完了找...叫我來換。

「好的。」顧希點頭，沒注意到小姑娘已側開身讓了門口位置，眼睛不再直視他，臉上反離奇地掛了一抹緋色，語氣嬌羞：「快進去看看你爸爸吧。」

話聽到了，但他卻站著沒動：一則他不喜歡對方的措辭，二來沒想好怎麼解決當下困局之前，他不想再和顧磊有直面接觸——要不是今天朵朵給他打電話說楊青青要上班，顧磊床前沒人看著不行的話。

「是....患者的兒子吧？」護士小姑娘見狀，顧不得心裡那點少女情懷，忐忑出言試探。

「嗯。」從必須回答以減少溝通成本的角度，顧希在冰冷語氣與默默點頭之間選擇了前者。

「所以，也是本地人嘍？」心下石頭落地，姑娘語氣遊刃起來。

「...那，前兩天照顧的那位是...媽媽？」小姑娘到底沉不住氣，想抓住機會多了解點眼前帥哥的信息。不料對方卻面色木然，再不肯答一句。

「那...好吧，先不打擾了。」面色訕然襯著原本的緋色更加明顯，小護士低頭正欲跑走，卻冷不丁聽見頭頂陰冷地砸下了句：是我繼母。

「你是說，他想從他爸爸手裡買自己家的房子？」劉十九CPU燒乾了，眼睛瞪地老大。

余桐筱緩緩點頭，目光思索：從他目前給到我的信息看來，是這樣。

「聽起來像是父子之間有點矛盾，但.....」劉十九想說的是顧希母親早已去世，就小家而言，顧希和父親算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什麼？」面對余桐筱的追問，劉十九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也覺得。」前者倒沒注意她頗為明顯的言語躲閃，繼續說了下去：一開始他給我打電話諮詢相關房屋買賣法律時，還提了幾句如何與租戶們協商解約的問題。

「還涉及租戶？」劉十九不自覺皺起了眉毛：怎麼愈發複雜了？

「九兒。」余桐筱突然目光肅穆地盯著她：「你知道我信得過你。」說著她不自覺咬著下唇。

「到底怎麼了？」意識到問題確實不簡單，劉十九也正色了幾分。

「那天和顧希打完電話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便利用家裡的律政資源網私下調查了顧家。」

「.........」長長吸口氣，卻發不出一個字。

「不管你怎麼想，九兒，我沒有壞心。」看著劉十九垂眸神情不定之態，余桐筱語氣罕見急促：「無論是作為被他諮詢的朋友還是學法律的，我需要掌握全面的信息，才能幫到他。」

「可.....」劉十九感覺喉嚨很乾：可是他自己願意被幫助麼？這一句卻壓在心裡未曾說出：還用反問別人嗎？他的性格肯定自己扛到不能扛，也不會對人求一句吧。

「所以你其實心裡早已有答案了。」

「我是說，關於去不去他家直接找他處理這件事。」

「所以，你是通知我和宋岩，而不是徵求我倆的意見。」

看似平淡如水的三句內容卻如水中登時炸開的魚雷，砰砰砰地在小小的計程車里接連發力，重重敲擊在余桐筱心上。

捫心自問，她是有私心的。

大約是劉十九心裡數到數字12的沉默過後。

「九兒。」余桐筱轉頭看著她眼神無比堅定：「我確信他需要幫助。」

計程車已經行駛到鬧市區，車輛漸漸多起來，周圍此起彼伏地響起刺耳的喇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