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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原封不動夾回到碗裡的鵝腿,段月滿有些不解,關心問道:「嗯?難道妧妧你不愛吃鵝嗎?」

安利失敗,段月滿還以為俞妧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吃鵝肉,還正打算給她夾些別的菜時,緊接著便聽見了小女孩的解釋:「不是的,只是媽媽說過,腿和翅都應該給長輩吃。所以段阿姨,還是您吃吧。」

段月滿滿眼慈愛地摸了摸俞妧的臉蛋,這麼懂事的小孩她是越看越喜愛,於是溫聲問道:「那在家裡腿啊翅啊的,也是媽媽吃嗎?」

俞妧微頓,緩緩搖了搖頭:「不是,是爸爸。」

段祁燃坐在對面,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禁眉頭一皺。在他們家,從來就沒有這種規矩,甚至是一向嚴厲的父親,也從不會在餐桌上要求他該分享或禁止吃什麼。而且父親一向敬愛母親,像這種情況,在家裡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這種所謂的「謙讓」,也只不過是父權下的壓制,只敢凌駕於孩子和妻子之上罷了。

段祁燃雖然並不喜歡這個初來乍到的妹妹,但回想起她那雙總是怯生生的眼睛和聽起來令人心疼的話語,心裡隱隱的感覺不是滋味。他雖還是板著張臉,但卻直接夾起了另一個鵝腿放到了她的碗裡。

「儘管吃,在我們家沒有這種亂七八糟的規矩。」

他那略

顯生硬的語氣和那張依舊沒什麼表情起伏的臉龐,卻驀地使得俞妧心頭一顫,她有些訝異地抬頭撞上段祁燃投望過來的目光,莫名地生出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段月滿眸光微動,望向自己兒子的眼神里寫著讚許。緊接著她也夾起個鵝翅放到了俞妧的碗裡,疼愛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道:「妧妧啊,在阿姨這裡沒有該吃什麼或不該吃什麼,只有你想吃什麼和不想吃什麼。別說一個鵝腿而已,只要你想吃,吃多少個都可以。」

俞妧的心裡實在感動,這種在尋常人家裡可能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但這對於她而言,卻是許多年再也沒聽到過的話語。

眼帘微垂,纖長的睫毛故意掩蓋她此刻泛紅的眼眶,夾起低頭咬了一口,鵝肉竟是甜的。

-

夜深,俞妧獨自待在臥室里,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房間裡卻依舊燈火通明。距離寒假結束已經沒幾天了,高考在即,俞妧的成績儘管一直都優異且穩定,但她卻不敢鬆懈分毫,拼命抓緊一切能學習的時間。

一手抓著筆,另一隻手拿起一瓶風油精湊近鼻子嗅了嗅,吸入一口清涼的氣息,瞬間又將困頓的意識給強行喚醒了不少。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隨即起身想到窗台前透透氣,打開了緊閉的窗戶,瞬間便湧入了一陣冰冷的氣息。寒風撲面,身體不禁顫慄一下,這恢復精神的方法比吸風油精還要來得簡單迅速許多。

俞妧手搭上窗戶,準備又將其關上再回去做兩篇閱讀理解便上床休息了。那百葉窗尚未合緊,留下幾道透光的縫隙,清冷的月光洋洋灑灑而下,鋪在了靜謐漆黑的夜裡。

也就在此時,一道拉得極長的沉悶尾音傳入耳邊,她循著聲音踮腳下望,院子裡有長明的懸掛壁燈,在柔黃的光影下,那頎長的身影逐漸在眼前變得清晰。

是段祁燃。

雖算不上是第一次相見,但也還是兩個徹底的陌生人。俞妧對人或事物的捕抓其實並不敏銳,但奇怪的是,儘管在這漆黑的雪夜,相隔十數米的距離,完全不在一個平面上的相視角度,俞妧卻還是能一眼便認出那是他。

但那隱隱逐漸加強的跳躍,或許在俞妧的心裡,更多的是不安。

一種在森林裡對於未知的強烈預感,本能地捕抓到了危險的信號。

也就在她短短愣神的那半分鐘裡,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院子裡。黑夜恢復寧靜,俞妧便也不再在意,轉身回到桌子邊打算坐下繼續完成今天的計劃,可就當她屁股剛沾上椅子的那一瞬,門口便傳來了短促的敲門聲。

這在絕對安靜的環境裡,突如其來的聲響無疑把俞妧給嚇了一激靈。她瞬間扭頭看向房門口,雖然被嚇到心頭一顫,可也沒敢耽誤立即起身便去開了門。

房門開出半道縫隙,走廊的燈關了,僅有屋內的亮光隱約照在了他的臉上。段祁燃一米九的個子堵在了門前,伴隨著濃烈的酒氣,垂眸凝視,俞妧完全陷在了他籠罩的陰影之下,那股無形的壓迫感使得她不禁後退半步。

一手搭在門邊,悄然將身子遮掩,試探性地開口詢問:「請問有什麼事情嗎哥哥?」

女孩的半個身體躲在門後,段祁燃依稀看見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杏黃、寬大,與她的身形極不貼合。領口被洗得有些發白,看起來款式也十分老舊,這衣服不像是她自己的,更像是撿了老一輩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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