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兩步,又回頭丟下一句:「替我尋回文昌筆,就當作是你欠我的事吧。」
袍袖一揮,回天上去了。
璃音看他拂袖而去的樣子,歪了歪頭:「他怎麼好像不太高興。」
怎麼在她聽過的那些傳聞里,都說搖光星君凶神惡煞,而他的好友文昌帝君是一等一的和善可親。
如今她看著,卻是凶神臉不凶,善神面不善,這世界可真是顛顛倒倒,叫她參悟不透。
但這些參不透也不打緊,目前手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查證,她將手中採買的一堆零食都放進乾坤袋裡收好,向搖光道:「小七,我剛剛和虞姐姐商量好了,要一起去龍溪村看看,咱們這就走吧。」
第29章
午後日頭漸曬,街市上人群紛攘,小攤小販都已出動,有的挑了擔子,就歇在路邊,搖著扇子叫賣,也有算命看相的,就支一張小桌,邊上豎一根長木桿子,上面挑一張大字招牌,逢人就喊:「富貴在手,吉凶先知,問卜測字,兩文一次!」
璃音饒有興趣地往算命先生桌前湊了湊,從兜里掏出兩文錢來:「老先生,能看相麼?」
「怎麼不看,面相骨相手相,皆可看得!」那算命先生掃一眼璃音一行四人,「卻是哪一位有緣的客人要看?」
虞宛言抱劍立在阿姐身旁,冷冷嗤了一聲:「要看你自己看,我和阿姐可不信這個。」
拜在道教真人門下,卻不信卦卜看相,這雲上真人收的徒弟也真是絕了,但他素來愛和璃音唱反調,誰知他說這句話是真的出於不信,還只是為了和她抬槓,璃音懶得理他,眼神也沒給虞宛言一下,就將那兩文錢拍在桌上:「看一次兩文錢呢,你值得我花這一筆巨款嗎?」
說著又去乾坤袋裡摸索一陣,摸出一條炸魚乾來,擺去那兩文錢旁邊,指著那被炸得金黃酥脆的魚頭,向那算命先生道:「先生,我是要給它看。」
算命先生對著那魚,嘴角抽動了幾下,又看一眼邊上的兩個銅板,忍了,乾咳一聲,道:「姑娘要為它看什麼,命格,官運,財富,還是姻緣?」
語氣嚴肅,神色端莊。
虞宛初掩口輕笑。
搖光但笑不語。
虞宛言卻實在忍不了了,她這不就是在明里暗裡擠兌自己,說自己的地位還比不上這條炸魚乾!當即就陰沉著臉,大叫一聲:「神經病!」
「夏姑娘,你也取笑阿言夠了。」虞宛初從身上取出兩文錢,連著璃音那兩個銅板一起推去了算命先生跟前,「先生,我這兩個弟弟妹妹頑皮打鬧,叫你見笑了,這錢你收著,適才就權當看了個笑話吧。」
「無妨,無妨。」那算命先生呵呵一笑,心想還有這種好事?堆著笑臉在桌上拾起四個銅板,忽地一抬頭,看清虞宛初的相貌,面色一變,哐當一聲,四個銅板又全掉在桌上。
老先生年歲漸高,眼睛難免開始昏花,東西放得稍稍遠了,就瞧著模模糊糊的,像有好幾重虛影疊在一塊。初時除了璃音,其餘三人都站得離他不算太近,那先生看他們便只看了個半虛半實,現下虞宛初一湊近,登時便把她那薄彎的眉毛,杏仁般的眼睛,以及臉上那幾分病容都瞧了個一清二楚。
他盯著虞宛初那張臉,半晌,忽地發出一聲嘆息,把那四個銅板又都推了回去,擺手道:「這個錢我不好收,你們走吧!」
會讓算命先生拒絕收錢的,一般而言,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這位客人的命途實在已經不幸到了極點,未來瞧不出一點光亮,全然一片黑暗,黑暗到連算命先生都不忍心再對她收取卦金。
璃音一怔,不禁去虞家姐姐略顯蒼白的面容上瞧了瞧,她雖對看相之術未有鑽研,但回想在虞家村初見時,她就一直有傷在身,難道是染了什麼棘手難愈的病症?
虞宛初輕笑一聲,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取回桌上銅板。
虞宛言卻立刻爆炸了,只是炸的不是炮仗火藥,卻像是深冬里的寒冰突然爆裂,他一把搶過那四枚銅板,摜回桌上,聲音冷得好像一道冰錐:「瞎子就少出來看相鬧笑話,我阿姐長命百歲,就是閻王親自來了,也自有我去砍了他的手,叫他不敢再來!」
說罷一拉阿姐的袖子,轉身便走。
他走得極快,渾身便如覆了層冷霜似的,在這熱得反常的四月天裡,愣是帶出一股瑟瑟寒風,虞宛初只好在一旁不停柔聲勸著,好像方才被算命先生判了死刑的不是她,而是身邊這個行走如風的弟弟一般。
璃音和搖光默默走在兩人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
走了一會兒,搖光忽道:「老師信麼?所謂吉凶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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