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音本來正樂呵呵地收著畫,聽見搖光這樣說,狐疑地向他瞥去一眼。
她以為他在鬧脾氣反諷,沒想到這一望,竟望見他眼角眉梢間的怨氣都淡了,甚至還挑上了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竟是高興了
方才她拿他向攬華舉例時,拐著彎誇他好看他不高興,這會子見了他自個兒這張丑兮兮的畫像,倒是高興起來了?
難道他內心其實比較嚮往畫裡那種肌肉虬髯、黑壯魁梧的長相?認為那樣更有武將氣概?
他自己生得眉鋒似劍,本來該是個鋒芒凌厲的長相,所以不笑時,天然就是個臭臉,但偏偏又在下面生了一雙極漂亮的眼睛,便又將那分銳利氣勢中和掉了許多,只要垂眸或是含笑,就叫人看著格外乖巧,不像個武將,倒像凡間那些好湯好水富養出來的公子哥。
但他是天生地養的星宿神君,相貌是老天給的,人還有投胎換臉的機會,而他麼,再不滿意,也改變不了什麼,曬也曬不黑,只能頂著這樣一張自己不甚中意的白淨面皮,千千萬萬年地過下去,難怪他要不高興了。
璃音頗能理解他的鬱悶。
她也不止一次覺得十六歲的自己還沒長開,卻被玉橫永遠定格在了自己十六歲時的樣子,她不是沒試圖和玉橫商量,叫它雕一個二十六歲的自己出來,甭管長成什麼樣,至少能把個子再拔上一拔。
但玉橫堅決表示:它沒見過她二十六歲的樣子,所以雕不出二十六歲的她。
凡人夏侯璃音死在了自己的十六歲上,她永遠無法得知二十六歲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了。
想到這裡,她向搖光投去一個同病相憐的眼神,抬手輕輕拍一拍他的後背,語重心長地開解:「小七,那畫固然好,不過你現在這樣也挺好。」
搖光眼尾的笑意似乎又深了一些。
「我也覺得畫得不錯,鎮鬼麼,又不是選老公,還是越凶越丑越好。」攬華隨手扒拉著匣子裡的畫,越扒拉越滿意,「這些畫,都是我當初經過望州一個鋪子的時候一眼相中的,就看中它們畫得丑。」
璃音耳尖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望州……是你去望仙鎮時買的麼?」
攬華點這頭道:「是啊,那小鬼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就想,望州的鬼還得望州的圖來鎮,所以就把這些都貼上了。」
怪不得當時她的床頭會貼著后羿的圖像,璃音乍一見到時還有過詫異,因為其實出瞭望州,很少有人在家中辟邪時,會想到張掛這位神君的畫像。
璃音又往匣子裡翻了翻,終於翻找出記憶中的那張后羿神像,畫裡的神君威風凜然,果然正搭了一張大弓,要射那畫裡的太陽。
畫面上的一輪白日潦草,就是個被畫師隨手一筆圈就的小圓,璃音探出指尖,輕觸了觸墨圓中央,那一輪小圓登時就如被石子驚擾了的湖面,映著屋內晝光,粼粼地蕩漾起來,看上去竟好像真會發光一樣。
「這畫裡的太陽動了!」攬華驚訝地伸出手指,也去戳一戳那畫,不想指腹一觸著紙面,就被燙地急急縮了手。
她當即反應過來,驚奇道:「它在裡面?」
璃音看攬華鼓了小嘴,拼命往剛才燙著了的手指頭上吹涼風,笑道:「公主不必擔心,它沒有惡意,也不會傷人,只是身上燙了些,會讓這城裡的氣候有些反常罷了。」
她摩挲著畫中白日,又道:「它應該只是那小金烏的一縷神識碎片,寄附在這副畫中了。」
當年小金烏們年幼無知,只因一時貪玩,鬧出了人間十日並出的大禍,雖是無心之過,但這闖的禍實在太大,不是和父帝撒一撒嬌就能免罪的,因此最後喪命於后羿神君箭下,雖然可憐,但也無法。
有些時候,你身負了那樣的神通,又處在那樣重要的位置,就是不容犯錯的。
這隻小金烏被一箭射中後,應該就像猰貐神尊的神識殘片一樣,四散飄零,卻有一縷幸運地得以寄魂於墨,苟留世間,它本無惡意,即便有,就憑這小小的一片破碎殘魂,也翻不起什麼大風浪了。
攬華往指尖上吹完了風,甩著手笑:「萬事有你們這些神仙在,我有什麼好怕的,若是連你們神仙都解決不了,那我怕也沒什麼用。」
這位公主的心態,時常好得叫璃音不得不佩服。
搖光盯著那畫上的小太陽看了一會兒,忽道:「老師,去東海時,帶上它吧。」
東海深處藏著一層萬年不化的寒冰,只消鑿個一兩塊碎冰下來,就是傳聞中的東海冰晶。
東海冰晶,遇熱不化,可鎮萬熱,滅天火,若能取一小片與這幅畫掛在一處,便可永無後患地解決這畫帶來的旱情了。
搖光開口時,璃音正想著此節,當下便點頭「嗯」著應了一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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