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頭是個大大的晴日,暖風襲人,熾日當空,海水倒映著藍天,也被映照得格外澄澈,銀甲銀面反著日光灑落下來,便直直落進歸嵐眼底。
歸嵐像是被什麼刺痛,當即仰頸赤目,沖海面那人呲牙低吼不絕。
雲卿聞聲,卻忽地勾動唇角,不知想起哪樁開心事來,緩緩抬起右手,那手纖白瘦弱,掌心卻爬著一道猙獰長疤,正是兩年前為破軍所傷,他用手輕撫左臂銀甲,細聲細氣,卻也十足陰陽怪氣地道:「本尊只道龍族之間的血脈感應是在活著的時候才有,現下聽小神君叫得這樣悲憤,倒像是與這些死物還能感應呢。」
歸嵐霎時眼底赤光大盛,向著海面,嚎出陣陣哀聲慟吼,巨大的悲傷甚至透過魂鏈,直送入了璃音心底。
璃音雖不知曉那銀甲的來歷,但看看眼前反著相似碎光的龍鱗,已猜了個十不離八,那副碎銀鎧甲上萬千鱗片的來處,恐怕便是歸嵐犧牲在神魔戰場之上的萬千族人,那裡面,甚至可能還有他的母親。
想歸嵐生來便是神族,自小被親族眾仙捧在掌心裡呵護寵愛著長大,他本該一直都是海中最逍遙矜貴的小神君,卻不料父親一夕之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頭,沒過多久,又大戰突起,母親和族人幾乎死傷殆盡。
短短百年之間,接連遭逢此等巨變,等回過神時,茫茫天地間竟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
所以他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才會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將她拴在身邊,固執地渴求一份永恆的羈絆。
耳畔是一聲高過一聲的龍嘯悲吟,想他自下了戰場後便深潛海底,此刻分明悲慟惱怒已極,也並不躍海而出,去與雲卿拼命,一來是因著養傷,二來便是無法面對那副龍鱗鎧甲吧。
璃音在心裡輕嘆一聲,終是伸出右掌,安撫地摸了摸眼前不停細微顫抖著的龍身。
只聽那魔尊又道:「這萬龍甲雖好,卻還是少了鱗片,不夠再制一副手套,倒害本尊吃了個虧,本尊看小神君這一身鱗甲養得甚是鮮亮,不知何時再來戰場上玩玩,回頭本尊親自為你收屍,就叫你來補這個缺。」
「魔尊也好治治你那嗜睡的毛病了,青天白日裡就發這麼大一場白日夢,平白惹人發笑。」璃音嗤笑著仰頭,便用最刺痛人心的話,來向那專愛刺痛人心的魔尊回擊,「手下敗將就少學別人發狠話,你殺不了搖光,殺不了我,也殺不了他。所以你此時也實在不必多睡,等搖光神君歸位,便是你的死期,你自能去地下長眠。」
歷史早有答案,他作不了太久的妖。
璃音也是到了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破軍那日並不是刺歪了,而是知那萬龍甲堅不可破,才故意去他裸露在外的手上戳了個洞。
不愧是跟神君上過大大小小無數戰場的,戰略戰術都拿捏得那樣恰到好處。
想到這裡,又不禁在心裡哼了一聲:我誇他們做什麼,主子冷心冷情,兩年就能另結新歡,本命法寶的脾性也是一脈相承,黑心黑肝,三百年便就另尋他主,總之一人一劍,沒一個好東西。
雲卿聽了她這番譏諷竟也不惱,只陰惻惻地笑道:「小美人,何必對本尊這麼凶,本尊今日可是專門給你帶好消息來的。」
「小美人還不知道吧,你的神君打了勝仗,沒幾日便要攜軍啟程,趕回家迎娶心心念念的美嬌娘了。」
感覺到少女撫慰的動作微頓,歸嵐勾過頭去,反過來安撫地往少女頸間蹭了蹭。
「戰事終結,倒確實是個好消息,不過您也不必這樣著急來向我報喜,回頭等神君回了天宮,這樣的好消息還得報一回呢。」
璃音說著輕輕「呀」了一聲,才繼續道:「我怎的忘了,那時候您就長眠去了,報不了這個喜了。」
隨即左掌一揮,一道魂力迅疾無倫地打了出去,正打在雲卿掌心那條長疤之上,將他往天上狠狠打出百丈之遠,遙遙只聽得一聲悶哼,海面便恢復了平靜,此後都再無半點人影了。
璃音將那賤嗖嗖的魔尊打跑之後,便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怔,待回過神時,歸嵐已化回人形,一臉擔憂,在她耳邊輕輕喊著她的名字。
「阿璃,他還有幾天才走,你要是想去見他的話,明天我們——」
「明天是親人之間團聚的日子。」璃音冷聲打斷歸嵐的提議,「是屬於我們的日子,和他有什麼關係。」
歸嵐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她承認他們是親人了,瞬間便把外面的野男人拋去了九霄雲外,他用力點頭道:「對,是屬於我們的日子。」
然而他萬沒想到,真到了中秋這天,這野男人卻無處不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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