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目睹了巫真師姐把他背出來的天兵們,私下裡議論時,不都說他仙元潰散,已再救不回來了嗎?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問,她努力翕動著雙唇,艱難擠出的字音未完,就見師兄溫溫一笑,而後抬手,著迷般輕撫上了她白膩的頸側。
「真是完美。」
指腹輕輕撫弄著少女的頸側,男人臉上漸漸現出一種近乎痴迷的神色來,那是一種全然的痴迷,卻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仿佛這一截脖頸是多麼巧奪天工的一件藝術品,是一座雕塑,一幅供人賞玩的傳世之畫。
璃音渾身汗毛一栗。
這樣的神色,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九百年前的人。
楚作戎。
楚作戎作畫成痴,初見她時,一心要留她入畫,顯露的,便就是這樣的神色。
可是師兄,與他相識這麼久,從沒見他有過雕塑作畫的喜好啊……
等等!
腦中猛地一線白光閃過,璃音無意識間抓住了什麼,她不斷嚼想方才腦中出現的那些字句,終於叫她尋出了那個讓她最初產生戰慄的字眼——
雕塑……是雕塑!
不錯,她也是雕塑!
一座由崑崙白玉雕刻而成的,貨真價實的雕塑!
那句始終未能問盡的「為什麼」再不必出口,璃音安靜地合了唇,抬起眼,內心忽然無比地平靜了下來。
她又想起初見時,師兄喚她的第一聲「阿橫」。
原來,原來從那時起,他就……
將她的種種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商止溫笑一聲,緩緩收回撫在少女頸側的指骨,聲線清潤一如往昔:「看來你已明白師兄是為何帶你來此了。」
「既如此。」他亦抬眼,眸中盛滿無盡的疼寵與嚮往,望著她,含笑溫聲,「就趕緊把阿橫喚出來吧……師妹。」
阿橫,阿橫……
何以彼此不識的第一面,他就能叫出她的乳名?
因為他叫的,從來不是她這個阿橫!
而是自她上山起,便一直墜掛在她腰間,可助世間一切生靈重構殘魂、再塑仙身的那一個「阿橫」!
若有玉橫,那麼治一條區區的斷腿又算得什麼?
可偏偏玉橫是個犟脾氣隨了主人的靈器,從不肯輕易為除了主人以外的人治傷。
所以他才要她痛,要她苦,要她受盡肉/身上的折磨,要學她前世自傷以救商月那般,用她所遭受的痛楚,將玉橫給逼出來!
受阿娘所謂的高門淑女教育,璃音很少放聲大笑,但此刻,她竟真有一種仰天而笑的奇怪衝動!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少年時缺失的父愛像一道即使不會再痛,卻也永遠消不下去的長疤,潛亘在她心底,玉橫塑了她的身,而年幼時那些不大如意的際遇,卻是扎紮實實塑就了她那一顆永遠都在渴望他人的認同誇讚,與無條件愛意的心。
只因為從他眼中看到了久違了的、太過相似的疼寵,所以她享受他給她的疼愛,也乖乖喊他師兄,但暗地裡,其實卻一直偷偷將他當做上天補償給她的,一個不看性別,不看成就,只是會永遠默默無條件疼愛她的父親。
可原來,原來,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
無論是阿爹,還是師兄,她都從來就不在他們的眼裡!
少女不顧喉間那一柄刺穿喉骨的長劍,倏然仰起臉來,望著身前溫雋不改的男人,吃吃笑了起來。
她笑得用力極了,用力到胸腔都在震顫。
清透的赤紅自她眼底翻出,纏裹著黑焰的魔氣在她體內瘋狂遊走,只運行不到一個小周天,就只聽見——
嗡!
一聲尖利的劍嘯,浮光被一股巨大的靈浪猛力一彈,直直倒飛而出!
凜凜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被黑霧裹挾著的月白色長弧,便當的一聲巨響,深深嵌沒進了前方厚厚的山壁之中。
「師兄,你好傻呀。」
少女掀起血眸,不顧喉間狂涌而出的血色,笑道:「我進山牢,本就是來赴死的,赴死之前,又怎麼會不把玉橫先處理掉呢?」
第177章
商止神君巔峰時期的戰力如何,璃音無緣親眼見過,所以,要說自己對上那時的他,能有幾分勝算,她自己也有些拿捏不准。
但此刻……
雖說她重傷在身,經脈受阻,又受魂釘捆縛,然他亦仙元弱損,只余半副殘軀,根本離不得身下那張輪椅,兩人半斤對八兩的身體狀況,雖玉橫不在身側,但放手一搏,也未必就博他不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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