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雪看到香君還是這副混不吝的樣子,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該頂撞皇上。」
香君不屑道:「不該頂撞也已經頂撞了,我人都已經到宮正司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顧亭雪氣得捏緊了拳,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你就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麼?既然如此,之前何必要在皇上面前裝那麼久?」
「我自有我的打算,和亭雪公公無關。」
顧亭雪都氣笑, 「看來你是不需要我救了。」
香君抬眸看著顧亭雪,眼神還是那麼亮,只是眼底的譏諷藏都藏不住。
「亭雪公公可真會說笑,害我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人,難道不是亭雪公公麼?」
顧亭雪眼神一凝,陰惻惻地看著香君,冷笑起來。
「憐良娣何出此言?害你的人是秦昭儀,憐良娣可別恨錯了人。」
香君冷笑。
「的確是秦昭儀設計想害我。是她收買李更衣的宮人,更換了貴妃娘娘燉藥膳的砂鍋。可是若她真的得手了,怎麼會用量如此之少,只讓貴妃娘娘出血而已?秦昭儀雖然蠢,但是她做事狠毒,又憎恨榮貴妃,以她的性子,這藥寧可多下藥,也不會少下的。所以,應該是有人換了那砂鍋,減少了藥量。我思來想去,這滿宮裡能洞悉秦昭儀的一舉一動,又有動機做這件事的,只有亭雪公公。」
「哦?」顧亭雪似乎對香君的話來了興趣,「憐良娣何出此言?亭雪願聞其詳。」
「能洞悉秦昭儀的計劃很好解釋,因為秦昭儀宮裡一直有公公的人,甚至是秦昭儀身邊親近的宮人。所以之前秦昭儀想害我孩子的事情,公公早早便知道了。那一次,我真的小產了,秦昭儀計謀得逞,亭雪公公的人自然就沒有暴露,還能一直監視她。這次的事情,公公自然是能清楚知道的。」
「那我的動機呢?」
「這一點,我之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亭雪公公知道了秦昭儀的計劃,要麼就不管,坐山觀虎鬥。要麼就幫貴妃娘娘,不讓貴妃娘娘中毒。或者,乾脆揭發秦昭儀便好。為什麼要選擇減少藥量,只讓貴妃娘娘出血,不讓她真的流產。這麼做,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簡直多此一舉。」
「是啊,的確是多此一舉。」
「但那一日,當我跪在地上,說我要去宮正司的時候,一直事不關己的亭雪公公,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瞬,我就想明白了。」
「哦?」顧亭雪目光深深地看著香君,「憐良娣想明白了什麼?」
「原來……」香君的臉上揚起一抹得意忘形的笑來,「原來,亭雪公公做這等多此一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竟然是為了我啊。」
香君笑得是那般的嫵媚,仿佛這裡不是刑房,而是在她的承香殿裡。
就好像,現在高高在上的是她,是她睥睨著顧亭雪,而不是顧亭雪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亭雪公公可真壞,明明跟我約定好了,只要我爬上嬪位,就幫我的。可看到我馬上要爬到嬪位,公公竟然又後悔了。所以公公明知道秦昭儀要害我,卻不提醒我。但公公又捨不得我真的受太大的罪,怕貴妃娘娘的孩子真沒了,皇上會一怒之下不細查就殺了我,所以你便只讓貴妃出血,不讓她真的小產,讓我沒辦法完成與你的半年之約。哎……真是想不到,亭雪公公的心思比我這個女子還百轉千回呢。」
顧亭雪忽的笑了,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被戳破真面目的憤怒,反而是有些釋然。
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動,仿佛身上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憐良娣既然已經想明白了,亭雪倒是也沒有必要再欺騙你。只是我可沒想讓你進宮正司,良娣落到這個地步,是因為你不合時宜的心善,非要替自己的奴婢受罪。」
香君昂著頭,不屑地說:「我和宮裡那些趴在屍堆骨爛上的貴人們不一樣。我的人只用忠心耿耿地為我辦事便好,不用為我受罪,也不用為我死。若是公公願意做我的人,自然也是一樣的。」
顧亭雪神情複雜地看了香君一眼,可對上香君那亮得讓人心驚的眼神,還是不自然地挪開了目光。
「只可惜,明日半年之期便到了。憐良娣還是良娣,你輸了。」
香君倒是無所謂得很,問:「所以亭雪公公來,是炫耀自己贏了麼?」
「我來是告訴你,皇上說,你若是三天之後還不改口,就放你出去。」顧亭雪說。
香君挑眉,問道:「皇上怎麼那麼好心,莫不是公公為我說好話了?」
顧亭雪不置可否。
香君臉上笑意更濃,嘖了兩聲道:「真是奇怪呢,我一個得罪了皇上的妃嬪也沒有利用價值,是個棄子了,公公還費勁撈我做什麼?難道……亭雪公公捨不得我死麼?」
第49章 重見天日
顧亭雪雖然只怔愣了那麼一瞬,但還轉瞬即逝的神情還是被香君捕捉到了。
「哎呀,亭雪公公竟然真的捨不得我死啊!」
顧亭雪似乎惱羞成怒了,冷哼一聲道:「早知道,當初第一次見你,就該讓你死了。」
香君忍不住笑起來,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笑得花枝亂顫,若不是她四肢都被綁著,怕是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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