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笑著吻上了顧亭雪的嘴唇,但只輕輕碰了一下,就移開了。
然後她輕輕地抹掉他的淚水,小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再好看也不能一直哭啊,眼睛哭腫了,本宮又要心疼了。」
顧亭雪似是被香君說得無地自容,發了狠,朝著香君的嘴唇咬了上去。
他就這麼哭著把香君按倒在了床上。
香君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又覺得有些好笑,推開顧亭雪,埋怨著:「等等,急什麼,我還沒摸呢。」
香君推開顧亭雪,再次伸出手,又穩又迅速地撫摸上了他的傷疤。
顧亭雪還是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他的身體想往後退,但是他卻克制住了自己,定定地躺在那裡,任由香君的手撫摸那猙獰的傷疤。
「痛麼?」
「不痛。」
「我是說那時候,當年,你應該才七歲,痛麼?」
七歲已經是可以把事情記得很清楚的年紀了,更別說這樣痛徹心扉的事情。
「我那時候還有母親在身邊,比起別的孩子也算不得痛。」
宮裡的太監,是比宮女要可憐許多的。
他們大多是年紀很小就被賣進宮裡,不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就是家裡指望他們能藉此討一個前程。
可進宮當太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還得給刀子匠交錢。
割下來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半切,只割掉那兩丸,還有一種更為殘忍,是徹底的去勢,整個兒都一起挖掉,叫全切。
全切的太監是容易漏尿的,因此身上總容易有騷臭味,而宮裡等級分明、尊卑森嚴,有氣味兒的太監是絕對不能在貴人身邊伺候的。
所以那些恢復的不好的,就只能做最辛苦骯髒的活計。
這些人往往死得也早,死之後,屍體送回家裡,許多家人也是不認、不要的,往往就是一卷破草蓆裹住,扔到亂葬崗。
也難怪顧亭雪總說他不是男人。
他的確不是男人,因為太監其實連人都算不上。
香君嘆息一聲,收回了手,看向顧亭雪的眼睛。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躺著,平靜的對視。
香君身上還穿著衣服,顧亭雪卻是一絲不掛。
他已經不哭了,但眼眶還是紅紅的,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香君給顧亭雪搭上被子,雖然床上都是她提前準備好的「玩具」,但此刻她也沒了旖旎的心思,只想與顧亭雪說會兒話。
「你是怎麼入宮的?」
「是宮裡派了人接我入宮的,我那時候還以為是娘親要接我到她身邊,很是開心。」
香君能想像,本以為要跟母親團聚,可面對的卻是這樣的酷刑。
「你會怪太后娘娘麼?」
顧亭雪想起那時候他和幾個孩子一起被關在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那屋子密不透風,整整三日都不能吃任何東西。
三日後,那門終於被打開了。
他看到了他的娘親。
娘親腦袋上有血,似乎是剛剛磕破的,眼眶紅紅的,似是剛剛哭過。
娘親哭著對他說,讓他不要怕,一定要忍過去,忍過去一切就好了,他們母子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那時候顧亭雪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直到人蒙上了眼睛,脫盡衣褲,被牢牢綁成了一個大字。
有好多雙手按著他,把他按得死死的。
然後便是他這輩子都忘記不了的疼痛。
顧亭雪的力氣是很大的,他試圖掙扎,可這時候他卻聽到了娘親的聲音。
娘親說:「好孩子,別動,動了就活不了了。」
顧亭雪是最聽娘親話的,他便真的沒有再掙扎。
「她是我的娘親,我怎麼會怪她。那天,娘親抱著我哭了好久,甚至哭出了血來,我只是想著,若是這世上沒有我就好了。」
香君緊緊抓住顧亭雪的手。
「才不是,母后和我說,你是老天爺派來救她的,若不是有你,她興許早就受不住折磨,死在了北蒙。母后現如今撐著一口氣,也是為了你,你可不准再說沒有你就好了這種話,母后會很難過的。」
香君輕輕地撫摸著顧亭雪的長髮。
「母后已經把你交予我了,我也答應母后了,要一直替她照看你呢。母后說了,以後要我救你的命。」
顧亭雪的神色暗了暗,一把抓住了香君的手,似是一下子又變回了那位陰鷙的顧大人。
「答應我,我與皇上的事情,你不要摻和,你只管你與元朗便好。」
香君的神色立刻嚴厲了起來,「你在說什麼糊塗話,你、我、他三人的事情,如何能分得開?」
顧亭雪不說話了。
香君見他老實了,這才語氣柔軟下來,「我高燒的時候,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那麼怕身邊的人死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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