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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含璋手中不停,收斂起笑容,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就幫她更換上自己的衣衫。

她繼續道:「你以為,阮含珍因何生病?而我為何又恰好被阮家的下人瞧見,同阮含珍面貌相似?」

佩蘭呼吸一滯。

阮含璋嘆了口氣,語氣里甚至帶著憐憫:「她是否滿身起疹子,紅痕不消,無論看了多少大夫都沒能治好?」

佩蘭:「……」

佩蘭用盡最後一口氣,努力發出聲音:「是你!」

阮含璋笑眯眯地道:「對,是我。」

她嘆了口氣:「多餘的話不提,本來要想狸貓換太子,還需我費上一番功夫,畢竟炙炎石十分珍貴,這幾月來我遍尋不著,本來已經動了去雲頂閣高價拍得的心思,結果我的好父親母親,到底心疼我,巴巴把這價值百金的東西送入宮中。」

「我當然不能白費他們二人的慈愛,肯定是要笑納的,真是好感激他們啊。」

佩蘭胸脯劇烈起伏,顯然驚懼交加,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她甚至還有一絲憤恨。

被人如同蠢豬那般戲耍三月,卻自覺成事,最後被人反將一軍,一敗塗地。

阮含璋此刻已經給佩蘭換好衣衫,然後便拆開佩蘭的髮髻,一絲不苟給她梳發。

她做事非常仔細,身色之間也沒有任何嫌棄,不過一刻,便把佩蘭重新打扮妥當。

此刻佩蘭頭上佩戴的髮簪同阮含璋的一般無二,腰間所掛的香囊玉佩,也是景華琰御賜,從頭到腳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紕漏。

此事阮含璋心中早已過了百遍,即便是第一次做,也絲毫不生疏,反而利落嫻熟,一看便知她胸有成竹,早就籌謀在心。

阮含璋最後摘下手上的蘇采女給她做的五彩繩,又把日日戴在腕子上的羊脂白玉貴妃鐲摘下,仔細給佩蘭戴上。

「姑姑,你這一打扮,還挺風韻猶存的。」

阮含璋笑著說道,彎腰一把抱起佩蘭,非常輕鬆走到了床榻邊,把她整個人放在床榻前的矮榻上。

甚至給她擺了一個向前爬的姿勢,仿佛阮莊嬪娘娘夜淺眠,忽然火起,她驚醒之下摔倒在地,無法起身。

就是這麼湊巧,今日棠梨閣所有宮人都不在,無人能救阮莊嬪,她求助無門,最後孤苦無依地被燒死。

這本來是阮家給阮含璋安排的劇本,但此時,卻成了佩蘭的獨角戲。

趴在地上的佩蘭此刻才發現,她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一切,她從未表現過,待及今日佩蘭才知曉。

然為時已晚。

這賤人太擅長偽裝,騙過了所有人,如今佩蘭全部都明白,她要反手殺了她,讓她代替她,成為被燒死的阮莊嬪。

阮氏、老爺夫人和她布局數月,最後摘了桃子的,卻是他們早就以為的瓮中之鱉。

為什麼?為什麼?

代替之後呢?她又想做什麼?

佩蘭心潮澎湃,一時間已經心神劇震。

她的臉貼在冰冷的地毯上,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但她還是努力蠕動著,想要掙扎求生。

猶如瀕死的魚,離開水之後,只能在泥濘之中無用掙扎,醜陋扭曲。

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阮含璋開始換宮女衣裳。

「姑姑,別哭啊?」她含笑道,「當年你刺瞎別人眼眸時,可是那麼歡喜呢。」

「我記得你當時說,留賤人一條命,是你們的仁慈。」

佩蘭猛地睜大眼眸。

她,她!

阮含璋換上青黛日常所穿的竹青宮裝,重新梳好宮女的垂鬟分肖髻,另外換了一對銀耳鐺,又把一隻銀簪插入發間。

這是宮中三等宮女的標準打扮,除了髮髻上的簪環有些特殊,其餘皆一般無二。

打扮停當,她在梳妝盒中取出一枚腰牌,直接掛在了腰上。

佩蘭淚水不停,在淚眼朦朧里,看清了那枚腰牌。

她居然連此物都拿到了手裡,何時辦到的?

時間緊,任務重,阮含璋沒空搭理她,轉身坐在裝鏡前,在臉頰邊緣塗抹軟膏。

「對,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宣若寧的女兒。當年我母親帶著我上門尋親,阮忠良不認髮妻,廖淑妍也不知是被他矇騙,還是當真心思歹毒,命人把我們母女關入柴房,每日只給清水,就那麼活生生餓了我們十日。」

「後來廖淑妍本來只想殺了我們母女,是你說我母親風韻猶存,直接殺了豈不可惜?於是,她命你刺瞎了我母親的眼睛,最後把我們一起賣入春芳園。」

「最後還賣了個好價錢呢。」

阮含璋說著深仇大恨,但眼神和語氣都是那麼平靜,平靜到讓人渾身冰冷,驚懼戰慄。

「佩蘭姑姑,換成你,你是否會怨恨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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