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陳樹淨。」少年聲音微啞。
「你等她……?」
鄰居露出詫異的表情,看著他說,「小伙子你不知道嗎,她前幾天就搬去外婆家了啊。」
裴念一愣,「外婆家?」
「對啊,應該是因為她媽的那件事,受牽連了吧,也是個可憐孩子。」
裴念有些茫然:「她媽……什麼事?」
「聽說是和流氓一起,敲詐勒索一個學生,還捅傷了人,結果惹上硬茬了,人家請了律師要告他們故意殺人罪,她媽的性質算從犯,也得判刑幾年呢……」
裴念大腦一空。
心口處有什麼東西在沉沉下墜,不祥的預感強烈。
女人絮絮叨叨的,還在說個沒完:「你說這麼個女人家,幹什麼事不好,偏要去作奸犯科的,她平時那麼愛享受一人,哪受得了監獄這種苦。」
「而且聽說她前段時間被個小白臉騙去借了高利貸,還欠了一屁股債,壓根還不完,那小白臉又被警察認出來,是個專騙女人錢的詐騙犯,之前偷跑出來的,這回敲詐勒索的事也跟他脫不了干係,已經被抓走等著判刑了。」
「又是殺人犯,又是欠高利貸,不管進不進監獄都沒好日子過,這麼樁樁件件壓下來,葉佟心理承受不住,就割腕了。」
「……」
少年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他語氣艱難地說:「……割腕?」
「是啊。」
女人話家常的語氣,跟他繼續道:「聽說還是她女兒第一個發現的,就在家裡割的腕,床上一片血紅,可嚇人了。」
……
後面女人還說了什麼,裴念已經聽不到了。
他昏昏沉沉地回到醫院,等待他的是周貞芸的視頻通訊。
他接了。
「你早就知道了?」他聲音有點冷。
對面語氣慢吞吞的:「你指什麼?」
裴念:「為什麼找律師?」
「原來是問這個。」周貞芸笑笑,說:「稀奇了,這天下居然還有受害人問為什麼要告加害者的,你說為什麼?」
「陳樹淨是受害者。」
「可她媽不是。」
裴念深吸口氣,「……你知道葉佟割腕的事嗎?」
「知道。」周貞芸輕描淡寫說,「前兩天死了,留下一屁股債給她女兒,倒是狠心。」
「……」
視頻被啪地一下掛斷。
病房裡,少年用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有更加握緊手中的玻璃碎片,鬆開手,掌心已經一片血糊。
地上,一個打碎的玻璃杯躺在地上,碎渣濺得到處都是。
水順著地面四周蔓延開來,少年垂下眸,神情睏倦地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
-
陳樹淨是在填完志願*,返校儀式結束那天,在校門口被裴念堵住的。
頂著周圍人好奇打量的眼神,也有八卦的竊竊私語,少年一聲不吭穿過人群,在旁人突然響起的驚呼聲中,拉過她的手就往外走,全然不顧外界的視線。
他手上還纏著繃帶。
陳樹淨不想走,用力掙扎了下,裴念輕輕蹙了下眉。
「……」
她陡然間愣了愣,低頭看向他的傷口,意識到什麼,神情複雜。
韓新浩看到他們兩人拉扯,連忙走過來,擔心地問她:「陳樹淨,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裴念,似乎是把他當成了糾纏不清的前男友。
裴念的臉色冷了下來。
陳樹淨張了張口:「沒事……」
韓新浩不信:「真的沒事嗎?需不需要我……」
裴念忽然嘶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微微蹙了下眉,垂眸看向手背。
陳樹淨呆了下,急忙問他:「怎麼了,是手疼嗎?」
「沒。」他冷淡答。
陳樹淨還被他拽著手,怕再掙扎會弄疼他,只能跟著他走。
韓新浩愣愣站在原地,看著這兩人一同離開。
周圍一瞬間熱鬧起來的起鬨議論聲,他已經聽不大清了,只是看著這兩人並肩而去的背影,他開始模糊地意識到一點——好像沒有人,能擠進這兩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沒有人。
牽著她的手,等到了沒有人的地方,裴念才停下來。
他轉過身,看向她直截了當問:「填了哪裡的學校?」
陳樹淨:「北城。」
少年眼睛忽然亮了亮,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我們……」
「裴念。」她打斷他,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說,「不是我們。」
「是我。」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什麼意思。」
她避開了他的視線,「我要開始新生活了。」
「……你的新生活里有我嗎?」
沉默蔓延了很久,久到他快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慢慢垂下了眼睫。
陳樹淨終於開口,她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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