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自從她穿越來了這裡以後,最快適應的事情之一就是學會放空。是晴是雨,等到明天天亮,自見分曉,這點耐心對現在的賀梅來說還是有的。
當初的她,每天早上從自己的出租屋出來,只會急急忙忙趕地鐵,路上很少有耐心去看天是否藍,雲是否白,最多在前一天晚上提前看看天氣預報決定第二天早上是塗防曬霜還是帶傘。
飯點是她最忙碌的時間,等到高峰期過後,食客漸漸離去,賀梅早已吸夠了後廚里的油煙氣,食慾往往不佳。待到一切清理完畢,店鋪打烊,都市的霓虹燈淹沒了漫天的星光,高樓大廈遮擋了月亮的身影。
一日又復一日,今日宛若昨日。汽車呼嘯而過拋下的尾氣、路人手指間傳來的二手菸味、鬧市里特有的繁華之味,以及賀梅最熟悉不過的、來自自己身上的油煙氣息,壓得她回去的步伐慢慢沉重。
因此賀梅當初辭職,除去驚覺自己長期在外,忽視了陪伴家人,以至於被賀父病危假消息騙到的緣故之外,未嘗沒有想要逃離鋼鐵森林,「池魚思故淵」、「守拙歸田園」的意思。
如今在大越朝,她也算是看到過風花雪月的人了,只是唯有一點不好,閒得她心癢難耐,還是早日搞搞事業為妙。想到這裡,賀梅收回亂飛的思緒,才發現飯桌上的主力軍唯有雙立一人。
林靖骨節分明的手裡握著茶杯,時不時地抿上一口,儼然一副吃飽的姿態,只是在等她和雙立。
賀梅:「你今日晚飯用得比往日少了些,可是飯菜不合口味?快指出來,我也好改進改進。」
林靖眉眼微動,同她視線相接一瞬便再次斂下長睫,「賀梅姑娘做的飯菜滋味美甚,只是靖多飲了那碗醒酒湯,這才吃不下那麼多。」
賀梅「哦」了一聲,待雙立超常發揮包圓飯菜後,還沒等她有所動作,遠處候著的店夥計這才躬身走上前來收拾杯盤碗碟,完全不用他們三人費心。
不禁使得賀梅心底暗贊,和客棧掌柜達成交易,果真是好事一樁!
寂寂人聲淡,風潤鷓鴣啼。
飯後,賀梅果真和雙立續上了那盤沒有下完的棋局。
自從一家三口搬來客棧,林靖就一改在家中晚睡早起的習慣,睡得那叫一個早。
今晚竟然破天荒地手持書卷,坐在賀梅房裡的書案前時不時翻上一頁,顯然是下午睡得多了。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小孩子困得快,雙立和她下著下著,居然就這麼坐著睡著了。
賀梅和輕輕放下書的林靖對視一眼,身著遠山紫圓領長袍的他,清俊的臉頰被暖黃色的燈火映照得褪去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感,多了絲貼近生活的溫潤親切。
兩人心照不宣地將午飯時客棧掌柜的那些勸勉當作耳旁風,賀梅取了身前小几上所放的乳濁青釉夾盞油燈,送輕柔抱起雙立小身子的林靖去隔壁客房,而後回來,獨自休息。
星月悄移,更漏頻轉,黃鶯撲簌經窗而過,啼語之聲洋洋盈耳。曉光透過篾黃的窗紙、淡藍灰色的簾幕,輕輕打在賀梅的臉上。
她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穿好衣服,不得不說,早睡早起的感覺著實不錯。
一覺好眠的賀梅神清氣爽推開窗戶,迷迷濛蒙的霧氣四處瀰漫,毫不客氣地如同輕煙一樣朝著室內直涌而來。
不止見不到晨起東升的朝陽,就連園內的遊廊、竹林也看不分明。在乳白色霧翳掩蓋下,唯有距離她客房較近的涼亭飛檐一角還依稀可見。
沒下雨是真的,只是這霧大得如此離譜,能見度低成這樣,哪裡是林靖說的晴天?
賀梅蛾眉一挑一蹙,檀口微張,有些愕然,想不到還有林靖說不準的時候。
她聳聳肩,無所謂地洗漱,然後提步去隔壁林靖房裡,找自己之前畫好的紅梅小築施工草圖。
林靖向來要比她起得早,賀梅在門上輕叩三下,人還未進門,挪揄之聲便先行一步闖入房內人的耳朵中去:「林靖呀林靖,快出來看看,哪裡有你說的大晴天?」
「我看看!我看看!」雙立清亮的嗓音響起,緊接著,就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行至賀梅身前才止。
「吱呀」一聲門開了,雙立綿軟的頭髮睡得亂糟糟的,像個小鳥窩一樣蓬在頭上,交領的帶子僅僅只繫上了一半,小小的胸膛微敞著,看到外面霧茫茫的一片,頓時歪著腦袋,一臉疑惑。
「雙立:還真是誒!」
賀梅和雙立一大一小兩個人齊齊看向林靖,收到兩人的視線,林靖旁若無人般,兀自對鏡剃鬚,並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
賀梅:「……」
可惡,依然是清冷不近人情的木頭一塊呢!昨天的溫柔,果然是她的錯覺罷了。
不過這個男人剃鬚的動作居然說不出得性感,關鍵是他帥而不自知,就顯得更為迷人,賀梅一大早就被林靖勾得心旌動搖,忍不住強行鎮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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