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是會感染的——燕別序這樣想著,臉上也跟著有了笑意。
用過晚飯後,燕別序去洗碗,他現在整理廚房倒也簡單,只是一個清潔術的事情,出去廚房時,便見薛遙知舉著一盞燈,正在看她曬在簸箕里的桃花。
見著燕別序,薛遙知和他打招呼:「你是要去入定了嗎?」
「嗯。」他走過去,幫薛遙知舉著燈,問她:「這些桃花都是拿來釀酒的嗎?」
「也可以用來做糕餅,你還沒吃過我做的糕餅吧,甜絲絲的,可好吃了。」薛遙知聲音輕快的說。
「你很喜歡桃花嗎?」
薛遙知想了想:「倒也沒有,如果這是桂花村,那我可能就是在做桂花釀,吃桂花酥了。」
「薛姑娘的適應能力很好。」燕別序如是說道。
「我也要去休息啦。」薛遙知笑了笑:「燕公子晚安。」
燕別序頷首,在薛遙知推開臥房門的時候,燕別序忽然出聲:「薛姑娘。」
「嗯?」
「方才我在你房中,放了禮物。」
薛遙知站在門口,隔著一段距離對上燕別序漆黑的雙眸:「是報恩嗎?」
許是因為燕別序常把報恩掛在嘴邊,所以薛遙知也會這樣問。
「不是。」燕別序站在原地,看著她白皙的面龐,與那雙靈動美麗的鹿眼,他的唇動了動:「是認為很適合薛姑娘,所以想要送給你。」
「那我收下啦,謝謝燕公子。」薛遙知淺粉的唇角勾起,她說。
燕別序看著薛遙知合上門,臥房內點著蠟燭,他能看見她投在窗戶上的剪影。半晌,他也回了房間。
屋內。
薛遙知洗漱完畢後換上了舒適貼身的棉麻長裙,披散著烏黑的長髮,臨睡前才不緊不慢的去看燕別序送的禮物。
那四四方方的木盒穩穩的擺在桌面上,她伸手打開,一條藕粉色的長裙映入眼帘,長裙的樣式簡單,但領、襟、袖、擺上的花紋卻很是別致,是姿態各異的花朵,無一例外,競相綻放,像是將這漫山遍野的桃花,繡進了裙子裡。
薛遙知拿起那條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她很少穿這種淺色的衣裳,因為她每天要在山上走來走去,淺色的衣裳很容易弄髒,不過這並不代表她不喜歡這樣色彩美麗的衣裳。
正在這時,被展開的長裙里,掉出了一個長條形的物事,她蹲下身撿起來,打開這長條形的木盒,映入眼帘的是她今天在湄水城的小攤位上看見的桃花簪。
薛遙知握著簪子,小聲嘟嚷道:「這簪子又不是金子做的,他還真花一兩銀子買了?容朝說得真沒錯,冤大頭。」
話雖如此,薛遙知將裙子掛進衣櫃裡,捧著那支桃花簪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吹燈睡覺。
一夜無夢。
薛遙知早起的時候,意外看見了燕別序,他坐在門口的石桌上,正在看前日在湄水城的書店裡購置的書。
聽見薛遙知開門的聲音,燕別序便抬眸看去——她沒穿昨日那身灰色的長裙,也沒穿他送給她的藕粉色長裙,披散在腦後的長髮,依舊是用了一根白色的髮帶束成高高的馬尾。
「薛姑娘,早。」
「早上好。」薛遙知腳步輕快的走過去,打量了一眼他手裡的書,她笑著問:「你看到黃昏之戰後發生什麼了嗎?」
於修真界來說,最腥風血雨的一百年結束後,整個大陸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寧靜,戰爭過後的九州,因為沒有了妖魔作亂,百廢俱興,欣欣向榮。
燕別序回答道:「黃昏之戰後,大陸便沒有再爆發過如此規模的戰鬥,再有爭鬥,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給修真者讀的書,不會寫凡塵苦難。」薛遙知不以為然:「你口中的小打小鬧,有人為之顛沛流離十年。」
修真者的眼光太高,世界太大,他們向下一瞥,只看見芸芸眾生,而眾生的喜樂與苦難,沒有他們的仙途跌宕起伏,所以在他們眼中,皆為尋常。
燕別序持書的手微微頓住,他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書卷,看向薛遙知,但這一次薛遙知沒有對上他的目光,她轉身進了廚房裡。
用過早飯後,薛遙知又開始了她每日必須的工作——摘桃花。如今已經四月份,蜜山上的桃花很多都已經謝了,她得在最後一茬桃花凋謝之前,多采上一些,才能釀出更多的酒。
許是因為臨近花期,很多桃樹的枝椏都已經光禿禿的了,盛放的桃花掉落在柔軟的泥地中,歸於塵埃。薛遙知在山上晃悠了一圈,才找到一株合乎心意的桃樹。
薛遙知挎著竹籃走過去,還沒走到,她的腳步就頓住了。在桃樹粗壯的樹幹旁,靠坐著一個身著破爛黑衣的少年,他低垂著腦袋,手指碾著一朵掉落的桃花,百無聊賴。
這乞丐魔君不是專找腐朽的老樹躺嗎?怎麼今天開始霍霍其他桃樹了?
薛遙知暗自吐槽一番,淡然自若的走過去,開始一朵一朵的摘花,期間鍾離寂故意伸長腿擋她的路,她也只是面色如常的從他腿上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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