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雙方其實都並不是合格的愛人,如同世間任何一對夫妻一樣,他們總是會有爭執,還很難和好,只是薛遙知比他心軟寬容得多。
他自詡原諒過薛遙知的謊言與不忠,但薛遙知似乎給過他更多次機會。
無論是在青城,還是夢魘之境,更甚至是他險些要了她的命的那一劍,倘若當時他沒有退縮,或許他們會更早成婚。
這樣是不是後來的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他也不必在這裡咀嚼著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愛,聊以慰藉。
燕別序滿目茫然。
他怎樣才能挽回她呢?
燕別序想了很多,但他想不到辦法。
他對於感情方面本就漠然,更遑論他修的是無情道,許多本該強烈洶湧的情感,都會被冰冷的內息壓下。
或許其實他曾經本該是能感受到更多更濃烈薛遙知對他的愛的。
燕別序知道,他修不成無情道了。
這些年來,這門道也越來越難修成。
燕別序的手指撫上心口,那裡還留著雪峰箭矢留下的傷疤,他呢喃了一句:「知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想。
他要轉道。
哪怕修為已至臻化境,要轉道比登天還難,輕則修為大損,重則命喪黃泉。
但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閉上了眼,調整著體內的靈力,試圖以另一種功法修煉。
這過程並不順利。
他時常迷失在同心契帶來的愛意中。
燕別序拭掉嘴角的鮮血,不顧大病初癒的身體,重新運轉靈力。
時間在此刻流逝得當是很快的。
漸漸的他也能夠儘量忽略同心契的感應,直到某日——
他倏的睜開了眼。
綿密洶湧的愛意衝擊之下,是震顫身體與靈魂的極致愉悅。
他似乎看見了。
某種認知,讓他幾近崩潰。
周身的靈力開始在經脈中四處亂竄暴動,但他再也無法靜下心來重新入定了,他無助的、絕望的,試圖讓同心契生效,讓薛遙知也能夠感受到他的心緒。
知了。
不要這麼對我。
大顆大顆的淚珠混著喉中嘔出的鮮血墜落在地,他臉色蒼白如鬼,幾盡瘋魔。
或許是他的情緒起伏實在是太大,甚至是直接通過同心契影響到了薛遙知,讓她的思緒有一瞬間的靜止。
她終於久違的想起了他。
燕別序還未能來得及高興,嘴角咧開的弧度一瞬間僵硬在了臉上,這樣的神情讓他在一瞬間變得異常可怕。
因為在更為洶湧起伏的浪潮之下,她很快就遺忘了他,仿佛那一句輕聲呢喃,只是幻夢。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皆繫於她指尖。
燕別序眼前發黑,他佝僂著腰,幾乎難以穩住身體,又嘔出了好大一口血,終於支撐不住,在絕望中失去了意識。
這是懲罰嗎?
在昏迷前,他想。
如果是的話,他會甘心受罰。
……
血月亮了又暗,偌大的殿宇中極是凌亂,衣物四處散落,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紗幔遮擋了大半的光,讓薛遙知睜開眼時,分不清此時究竟是白晝還是黑夜。
她睜著眼,迷茫了好久,才抬起手,想要將紗幔掀開,這帳中實在是太暗。
只是不動還好,一動她就發現她連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酸痛,像是被翻來覆去的碾過不止一通。
薛遙知張了張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身體極度疲倦的同時是心中騰升而起的怒意,她看著就在眼前被抓得慘不忍睹的軀體,想也沒想的就再使勁咬了一口。
睡得正沉的鐘離寂被咬醒,他也沒好到哪裡去,眼下都罕見的多了一圈烏青,他抬起僵硬的手,把她往懷裡抱了抱,溫柔又繾綣的喊她的名字。
薛遙知又咬了他一口。
「怎麼了?」他稍稍往後退了退,聲音也是沙啞的。
薛遙知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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