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事,兩州間的通行排查得更為嚴密,但對修士來說會寬容許多,所以薛遙知沒費什麼力,就離開了寒川州境內,抵達了她出生的小鎮一葉鎮。
薛遙知進一葉鎮買了一匹馬,然後策馬前往白露城,在傍晚之前,她抵達了白露城外的梧桐林,她要去看看蛐蛐與阿婆,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她們的墳墓還在不在。
不在也無妨,她只是需要一個地方與她們告別。
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這梧桐林里雖然樹木依舊高大挺立,葉片泛著細碎的金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但布局也有了很大的改變,薛遙知轉悠了許久,本來已經不抱希望,卻見梧桐林深處,被修繕得完好無損的墳墓映入眼帘,曾經修得嶄新的墓都已陳舊,很顯然真的是過去了太過於漫長的一段時間了。
薛遙知愣了一下,看見那兩塊她親手刻的木牌時,才確定她沒來錯地方。
不用想也知道,是燕別序修繕的,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修的,只不過沒有等到她下一次來祭拜阿婆與蛐蛐,他們就已經反目成仇了。
本來應當是她離開燕別序後就該來看看她們的,但她陰差陽錯去了魔界,耽擱了這許多年。
當初應該說的話她已經說過,而這些年來的經歷似乎也沒有必要再說出來讓她們牽掛,薛遙知在第二日離開的時候,才輕聲說了一聲:「我不怕冷了。」
不用去什麼溫暖的地方,無論是溫暖還是寒涼,都不會成為阻礙她腳步的理由,她可以始終向前。
從霜梧州走到沐青州在幼時的薛遙知心裡是極為漫長的一段路,她一路流浪,顛沛流離了許多年,才在沐青州找到安身之所,艱難長大。
而此時此刻她策馬疾馳,卻只用了一個月時間,便抵達了沐青州境內。
似乎也沒那麼漫長,只是因為她那時候太小了而已。
沐青州距離寒川州甚是遙遠,此時還未曾被戰火波及,寒冬臘月里,青城裡仍是溫暖如春,薛遙知漫步過青蔥碧綠的青水河畔,抵達了青城。
這大幾十年過去,青城倒是沒有多少改變,只不過曾經的孩童成了長者,曾經的長者已經化作了一抷黃土,已經換過一批凡人的城池,仍舊繁華似錦。
如今沐青州的女皇是軒轅姣的後代,繼承了母皇的仁慈寬容,將沐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條,河清海晏,百姓口耳相傳,對她讚不絕口。
沐青州內的宗門存在感也變得極低,若非緊急情況,也不再出現在凡人面前,更不會再出現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場面。
薛遙知循著腦海中快要模糊的記憶,找到了同福巷,那座她住了四年的小院大門緊閉,上面的鎖換了一把,但多年過去,也變得鏽跡斑駁。
或許是因為薛遙知在此駐足的時間太久,隔壁院裡的姑娘推門出來時看到了她,好奇的問:「姐姐,你找誰呀?這座院子不住人已經很多年了哦,我阿嬤說她年輕的時候,這座院子還定時會有人來打掃,後來又過了幾年,這座院子就廢棄啦,不過還是有主的,你不能進去哦。」
「那看來我找的人應當不在這裡。」薛遙知收回目光,笑容溫和。
那姑娘「哦」了一聲,將自家院門合攏後,腳步輕快的跑遠。
薛遙知腳尖輕點,在下一瞬便落進了那陌生又熟悉的小院中,院子裡的那株桃樹已經枯萎了不知道多少年,只餘下一截光禿禿的樹幹,地面上堆疊著一層厚厚的腐爛花瓣,隨著她走過,被輕而易舉的碾碎。
屋子裡的陳設薛遙知已經記不太清,也不知道後來容朝有沒有添置,她來這裡是來挖她的酒的,希望容朝沒偷喝。
薛遙知扒開地面上厚厚的腐爛花瓣,從儲物袋裡摸出一把鏟子,鏟入地面開始挖了起來。
她隱約記得她就是在這裡埋了一壇桃花釀的,她也的確是挖出了一個酒罈,這酒罈密封得極好,薛遙知湊近,嗅到的除了潮濕的泥土味以外,是淡淡的桃子香。
不是桃花釀,是桃子酒。
薛遙知毫不猶豫的把這壇酒收進儲物袋內。
這座小院亂七八糟的,自然是無法再住,薛遙知也沒有收拾的想法,離開後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棧休息。
第二日,她繼續出發。
今年沐青州的冬天很暖和,當年他們三人一同前往青城的那個冬天,仍然是沐青州歷史上最冷的冬日。
薛遙知一路往湄水城的方向走,她這次倒是沒有之前那麼著急了,一路慢悠悠的走著,經過熟悉的城池時,還會停下來住上一晚。
抵達梅城的這一日恰巧是十二月初一,又是一年一度的折梅節,夜晚的夕雪街猶為熱鬧,少年少女們手持綁著色彩鮮艷的綢帶的紅梅笑鬧著跑過,薛遙知也收了幾支梅花,不過這次沒有人暗箱操作,自然沒有當年盛況。
她站在湖邊,看著水鏡上養眼的畫面,聽著耳畔歡快的笑鬧聲,整個人都前所未有的放鬆。
翌日,薛遙知途徑翠微山時,突發奇想,打算去黑風寨看一看,只不過黑風寨外仍有陣法,她進不去,反而驚動了守陣的慕禮。
薛遙知一開始並沒有認出慕禮,還是慕禮覺得她眼熟,認出了她,道了一聲「薛姑娘」。
人間數十年在修行之人眼中不過彈指一揮間,薛遙知看著慕禮,也認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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