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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心下一滯,面上卻並未顯露半分。

「若無其他事,愛卿你二人便退下吧。明日一早,整肅軍隊出城,可有疑慮?」

「臣遵旨。」

走出大殿時,天色完全黑了。四處亮起的宮燈靜靜地燃著,把一望無際籠罩下來的夜幕燙出無數個洞來。

朱華門外,守衛與外出採買卻丟了宮中令牌的太監起了小衝突,李慕擰著眉,上前去三言兩語化解了這衝突。

行禮謝恩的時候,小太監動作太大,衣袍與李慕交纏片刻,小太監又是倉皇行禮,表情驚恐。

淮西侯冷冷甩袖,「無礙,你且走吧。」

出了朱華門後,有馬車在外候著。迎著夜色燭火,李慕父子二人驅車離宮。

「父親,陛下明顯還不想動衛衡,我們該當如何?」

李漠的眸子閃出些不甘心的光來,語氣也有些浮。淮西侯李慕瞥了他一眼,步子邁過李府的門檻。

「你怎知,陛下不想動他?長遙,為父跟你說過,看事情的眼光要放得長遠些。」

斥責的目光落到李漠身上,令他有些發怵。

「回去再說。」

等回了府,天光已完全暗下。府上的僕從侍立在側,吃食用具一應備齊。一壺溫酒被端上來,淮西侯仰頭飲下幾口,接著吩咐隨行的左使下去準備明日出城事宜。

須臾過後,李慕丟掉碗筷,屏退所有人後,抬眸看他:「長遙,今日陛下在我們面前演了一齣好戲,我們可得不負所托。」

第19章

李漠驚呼,「父親,您指的是...」

一張揉成細卷的紙條,被淮西侯遞了過去。

李漠接過一看,「這是...」

他頓時想起了方才在朱華門的小插曲。李漠當時也有些納悶,父親並不像是會管這些瑣碎小事的人,為何會主動出面。

原來如此。

他展開紙條一讀,有些吃驚,「姑母如今已被陛下軟禁在宮?」

淮西侯嘆一口氣,眼神中露出沙場征戰的冷冽與老成,「恐怕還不止這樣。前幾日宮中探子來報,說陛下陛下聽信大司馬之言,欲廢除你與九公主之間的婚事,轉而與護國公府結成姻親。此次公主匆忙領旨去金峰縣為先祖守陵,其實就是為你二人廢婚做打算。」

「什麼?」

李漠神情陰冷,難怪安禮弘最近這段日子總不知死活地湊到公主面前,原是他與公主早已密謀聯姻,轉而要拋棄他們淮西侯府。

只是不知為何,護國公府並未承公主的情。致使公主殿下鋌而走險,竟與衛衡達成協議,出逃陵都。

「如今城中謠言猖獗,陛下召我們進宮,是想試探一下我們的態度。」

「可是父親,兒臣自認待公主從未變過,公主怎可能在朝夕之間便對我棄之如敝履...」

李漠緊咬牙關,有些不解和挫敗。

「會不會是...公主深信著前段時間的陵都謠言,說父親您和...

聽罷,淮西侯反手一踢,踹在李漠小腿處,「為父怎生了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方才在殿上,你難道沒看到公主已親口承認,陵都謠言乃係她一手捏造的麼?」

李漠驚惶,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他耳根怒得發紅,卻不敢在父親面前表露半分,只得老實得垂頭,雙手藏在袖中握緊。

如此一來,便更加說不通。

難道公主就真的只是,對他變心了?

不,他決不能允許。

「父親,孩兒絕不同意與公主廢婚,今生今世孩兒不娶到她,誓不罷休。」

「放心,迎娶公主是咱們計劃的最重要一環,為父不可能妥協。」

「可剛剛父親在大殿上明明...」話說到一半,李漠突然反應過來,「父親是在陛下面前演戲?」

李慕恨不得耳提面命,「隨侍君王之側,豈有你想像中簡單?帝王本就生性多疑,加之在信中公主無端中傷我李家,如此屈辱倘若還能咽下,堅持求娶,你當陛下會做如何想?」

「陛下已對我們起疑,生了忌憚之心麼?」

「那倒還不至於。你姑母被軟禁就是最好的例子。軟禁便軟禁了,可陛下為何隱而不發,你可有想過其中緣由?」

李漠心中羞愧,「孩兒不知。」

看著眼前這個垂頭惶恐,眉眼之間卻與自己極其相似的孩子,淮西侯面目終究還是緩和了些,「陛下遲遲不懲處,是因為他另有所圖。你想想,公主與大司馬出逃,坊間傳言甚囂塵上,對大司馬的口誅筆伐更是前所未有,長遙,你可懂了?」

李漠沉吟片刻,失聲驚道,「陛下欲借我們之手,除去衛衡?」

「沒錯。」

「可陛下方才在殿中,明明還說令我們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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