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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們收到了郭欽從汝城送來的一封信,信中說春娘如今被救下,已無大礙。但江南的水患情況卻不容樂觀。按照慣例,六月酷暑之際,降雨稀少,不可能再有洪流。

可如今天降異象,東海震盪,海河傾倒,他們前期的治水全部功虧一簣。幾千畝農田顆粒無收,百姓的生計成了大問題。

加之淮西侯又在江南煽動民怨,極力鼓吹東海震盪乃巨浸滔天陰邪侵陽之象。暗示當今奸佞弄權於上,君主權柄旁落,這才惹得上天降下天災。若想破除天災就必須立即清君側,斬除奸佞。

這奸佞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今早上朝,程太保也奉命宣讀了欽天監近日來的卜卦讖語:水可載龍庭,亦沒九鼎。不清君側濁浪涌,恐見山河泣血紅。

有御史當朝撞柱死諫,「陛下,如今龍困淺水賢路斷絕,故東海有『震盪,傾倒之危兆,國祚之衰根在廟堂之蠹啊。」

其內涵之意,不以言表。

衛衡麾下的朝臣極力反駁,「御史大人,你此話是何意思?陛下福澤旺天,如今大雲上下海晏河清,家給人足,你說這話是在唱衰陛下的江山麼?」

「你,奸佞之臣何必在朝堂之上吠叫?」林御史氣不過,又惶恐地轉向陛下,深深下跪,「陛下聖明天鑒,日月懸乾,老臣絕無此意啊。」

又一人手執玉笏,口中譏諷道:「林御史該不是因為令嬡前些日子在殿秀上落選,對陛下不滿想藉此發揮吧?」

「黃口小兒,朝堂之上豈容你信口雌黃?」

一瞬間,朝臣爭論不休,吵得面紅耳赤。少帝氣得將案上的奏摺全部掀翻,「都吵什麼?」然後早早地宣布退朝。

或有直臣見此狀況,無奈地搖頭垂首走出了大殿,陛下囿於奸臣淫威,始終不敢正面對抗。晨時的日光照耀在垂暮的老臣之上,顯得有些有心無力。

......

主位之上,衛衡端坐著。一身玄色薄綢常服,衣料被汗水貼在緊實的背脊上,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連日奔波風霜將他的輪廓刻畫地更加冷峻分明。

「依眾位看來,如今我們該做何打算方可解江南的洪流之患?」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紫檀木椅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似乎絲毫未被民間輿論和欽天監的讖語影響。

室內安靜了小會兒,眾人見狀也紛紛摒棄雜念擔憂,開始獻計。

「主上,如今泄洪已刻不容緩,得想辦法將洪流引向別處。嚴州地處窪地,幾處荒地正好用作分洪區。」吳懸聲音洪亮,指著沙盤,手中動作舞得飛快。

「那是荒地?那是良田,嚴州多少百姓指著它活命。」另一幕僚立刻拍案而起,案几上的冰鎮酸梅湯被震得晃蕩,「加固堤防才是正理。主上,如今之計,唯有調集民夫,日夜趕工。」

「趕工?拿什麼趕?民夫也是人。酷暑難當,再趕要出人命的。」又有人加入戰團,聲音被熱浪蒸得發虛。

空氣里瀰漫著爭執的火藥味和汗水的咸腥。

爭論的焦點膠著在「堵」與「疏」的極端對立上,一時難分高下。衛衡薄唇緊抿,始終沒有得到滿意的提議,他的目光掃過堂下眾人,在掠過賀階時,略微停頓了一下,眸光也變得深沉。

郭欽不在府上,丹州一行他又離家數月,衛衡將府中奴僕駐兵調派之權全部委任於他。

「賀卿,你有何高見?」

賀階頭皮發麻,吳懸也與他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虛地很。之前在鶴溪山上的撤軍,全是他的主意。倘若不是主上及時趕到,他差點兒就釀成大錯。

公主到現在還未醒過來,主上夜夜值守在後院之中,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應該已經瞭然。

「回,回稟主上...屬下私以為,當務之急是解決散播謠言的人,阻止民怨再發酵下去,其次...應盡力調動周邊各州郡開放城門,接納來自江南九縣的災民。同時嚴令地方官員全力響應陛下賑災號召,不可如往常一般貪瀆枉法,中飽私囊。若有不從者,殺一以儆百,以示陛下處置之決心。」

「如此一來,不出三月江南之地又可復耕,民情即可穩定。」聞言,在座眾人皆露出驚異讚賞之態,竊竊私語著道,「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是啊是啊。」

賀階說時額間冷汗涔涔,不停地用餘光打量主座上的人。衛衡的臉色緩和了些,可周身似凝著冰棱,幕僚們撞上那霜刃般的目光,驟然噤了聲。

賀階見狀心頭一滯,面如死灰般地重重跪下,「主上,屬下罪該萬死,請主上責罰。」

聞言,衛衡抬眸看過來,嘴角輕揚,語氣依舊滲人,「賀階,你何錯之有啊?」

賀階心如捶鼓,支吾著,連臉都憋紅卻不敢發一言。

「說!」衛衡一掌拍在紫檀木的扶手之上,震起桌面上的茶盞,幾杯未動過的茶灑溢出來,緩緩地在桌面上流成一條細線,一滴一滴滴落。

窗外的蟬鳴,似乎也頃刻間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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