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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昱咬牙,跟著爬上床,一雙大手去捉她。

無論如何,他今兒是一定要得手!

房幽脾氣那麼倔,真知道他立盧佩音為後,怎會給他再親近的機會。

一片混亂間,他去捉她的手腕倏地一痛,低眸看去,卻見一道被劃開的傷口,猩紅的血正迫不及待地往外流出,讓他有一瞬的暈眩感。

而兇器,正在房幽的手上。

那柄泛著銀光的匕首,還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著血珠。

裴昱怒火叢生,喝道:「你膽敢弒君!」

房幽屈膝跪在榻上,拿著那匕首,復又放到了自個兒的頸間。

裴昱眼瞳一縮,冷笑道:「你想畏罪自殺?」

她雖是跪著,脊背卻挺得筆直。

裴昱咬牙:奴顏婢膝在她房氏女郎身上怎會有,縱使他當了皇帝,她也還如以前一般清高!

房幽道:「皇上,妾不願。」

裴昱:「此事容得了你願不願意?你算什麼東西?」

她輕輕一笑:「不是什麼東西,是你從前的正妻,是當朝一品丞相的么女,是……唯一一個知曉你得病的人。」

裴昱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已是大變——他不知,他明明隱藏得那樣好,房幽是如何得知?

還是說,那毒本就是房氏給他下的。

他臉色難看,陰鷙地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地割著。

房幽:「皇上當妾傻子不成?新婚當夜與旁人廝混,真是甩了妾好大一個耳光。旁人當我們情深意篤,可同床共枕數月,皇上一根手指也未曾碰妾。皇上比妾大三歲,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可妾盼了又盼,終究等不來您。」

想到身處後宮,仍舊要與其虛與委蛇,她的話鋒漸漸往可憐悽慘而去。

「您去旁人那裡歇息,妾悄悄試探,發覺也並未行房事。妾這才著手去查,發現您是生了病。」

裴昱雙手握拳,頸脖上青筋暴起,喝道:「朕沒病!」

她可憐的目光往他身上打轉——他本應該沒病,可一切怪得了誰,是怪下手的裴焉,還是怪習慣廝混、沒有防備的他自個兒?

她輕笑:「如今是好了,若妾猜得沒錯,是南疆公主為您醫治,南疆多用蠱……」

裴昱心虛地閉眼,再睜開時帶著羞惱:「閉嘴!」

房幽雙手交握置於腿上,她語氣不急不緩:「妾只想告訴皇上一句,妾不願意,誰來勉強也無用。皇上人道有礙,即便有的治,您覺得,那些朝臣會不會信呢?」

裴昱不可置信地瞪眼:「賤人!你敢威脅朕!」

她幽幽道:「皇上又何嘗不是威脅妾呢?遲遲不立後,這後位是落到了誰人的手上,盧佩音?」

他胸膛起伏,手指著她,顫顫的,終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房幽撥了撥耳邊碎發:「妾對皇上情誼真誠,不珍惜、不愛護的是您,做盡一切傷透了妾心的,也是您。如今妾心已死,請皇上莫要用強,否則,妾只好血濺這鳳儀宮。」

那匕首又貼近了幾分她的頸脖,刀刃鋒利,很快破了口子,一顆顆血珠滾落下來。

她笑道:「妾今日去跑馬,已經傳了消息給妾的父親,要他無論如何,都勿要違逆皇上。」

裴昱瞳孔微縮,唇動了動:「包括立後一事?」

房幽彎彎眼睛:「自然,妾主要就是交代此事。」

裴昱僵在半空中的手終於縮了回去。

即便他今日強迫成功房氏,又有什麼意義?他要立後,縱有盧氏做幫手,可房鶴明那邊亦有清流文臣為底氣。

有房幽相勸,立後順利自然是再好不過。若今日真動了她血濺當場,恐怕房鶴明以為二人為立後爭執,這才造成人命官司。

屆時房氏有異,他身後雖有裴焉,但上回文武雙方爭執,那群武官不照樣被氣得拔劍?天下,終以文臣為根基。

房幽見他鬆動,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事,妾與皇上既然到了如斯地步,便斗膽懇請皇上,讓妾與堂妹一起養育幼子,以作來日保障。」

裴昱冷笑,這是真打算與自個兒恩斷義絕,養孩子守活寡了?

他朝她勾起唇角,面色詭譎:「成啊,你一個人養都沒問題。」

房幽眉頭下壓,未解其意,便見裴昱起了身,正了正衣領,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半刻鐘後,寢殿裡一片寂靜,房幽見他並沒有迴轉的勢頭,終於放鬆下來,倚靠著床頭,大口大口喘著氣。

裴焉那人真有那般好心,找人來替他醫治?竟使得其力道恢復從前,身子骨也變得強健了。

她身心俱疲。

此時兩個婢女從殿外跑進來,滿臉驚慌失措,哭得肩膀微聳。

房幽強行打起精神:「去準備一下,我要沐浴,還有,去庫房裡尋些金瘡藥來。」

敷過藥後,頸脖終於不再刺痛,房幽咽下兩口吃食進肚,便讓兩人都出去。

兩個姑娘俱是抱膝坐在寢殿殿,面色惶惶。

湘元:「女郎、女郎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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