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旸,你明明具备他人不具有的勇气,面对权力却又比任何人都懦弱,你到底在惧怕什么?”
“大概……”
玄旸抚摸腰间佩戴的匕首,喃喃道:“是死亡吧。”
“这是个残酷的世道,如今一个聚落,一座城在朝夕之间被毁去,留下遍地尸体,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也曾卷入战争,从战场上回来,亲手缝合伤口,修理残破的武器,在入夜时,因伤痛无法成眠,想着混战中刺伤的敌人有张稚气的脸,他也是谁家的儿子,也有人在牵挂他。徵叔,我当不了君王,或者封伯,我可不愿意为成千上百人的性命负责,我只能为我自己负责,我无法允诺。”
“恐怕,人往往得去做不情愿的事,哪能事事随心意。玄旸,人们常说上天给予的赏赐不要,会遭到上天的惩罚,你好好想想,再答复我。”
“上天惩罚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玄旸嘴角有笑意,同样的话,他舅父舒渎君也对他说过。
“徵叔,文邑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王族子弟中多有能力出众的人,身份尊贵能服众,又对国家忠心耿耿,可以派遣他们镇守北积。”
帝徵背着手,望向林间的鹿影,仿佛没听见,自顾念叨:“我多年前在池苑养了一头獐子,喜爱它灵巧聪慧,时常与它玩戏,一日喂饱后,忘记关上苑门,獐子毫不留念直奔向森林,再没回过头来,真可惜。”
“那头獐子肯定回来过,它心里有眷念。”
岱夷人喜爱獐子,认为它具有勇气,玄旸又是岱夷武士,有‘獐牙’之称,帝徵这是话里有话。
玄旸忍俊不禁,他继续说:“徵叔,我是位旅人,我愿意当文邑的耳朵与眼睛,当我走累了,我就会到文邑歇息,在宫城里向人们讲述外面的故事。”
“算了。”帝徵拂袖,不强求。
就是头天性爱自由的林鹿,只喜欢在广阔天地间奔跑,不肯为人所囿,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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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磬的声音清脆,土鼓的声音浑厚,在帝徵的宫殿里,人们时常能听见乐声,文邑的音乐不只用来祭祀鬼神,也用在招待宾客的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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