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是例行的关怀,沈濯的心跳却有些快,鬼使神差地回应道:“你放心,我没事。” “沈湛这些年做这些事,我心里总是突突,总觉得风险太大,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也不好使,若是能让他身边那些大人们劝说劝说就好了,不知能否引荐?”宋婉又道。 佛堂空间狭小,沈濯总觉得鼻息间时有时无地飘来一阵淡淡的体香。 “好,等沈湛去了帝都,我便带你见他们。”沈濯承诺道。 又过了几日。 天蒙蒙亮,宋婉觉得小腹一阵坠痛,睁开眼,心道按日子应是癸水来了,便悄悄从沈湛怀中挣脱出来。 宋婉知道自己的月信一直很准,每个月府中都会统一请平安脉,每回王爷都失望的很。 沈湛病弱,王爷还是希望能够留下一儿半女,这也是人之常情。 宋婉其实也想。 子孙儿女,有些时候除了作为血脉的延续之外,还可作为一种保障,尤其是对于后宅女子来说。 可沈湛不愿给她。 沈濯说,沈湛一直在用避免女子有孕的药,这种药对身体有所损害,他却还是坚持在用。 一开始这一消息足以让她难堪又心寒,等冷静下来,便只剩心寒了。 什么该争取,什么不该,她一向有分寸,可沈湛的这一所为,伤了她的自尊心和羞耻心。 王府规矩多,虽不用晨昏定省去请安,但也不可睡到日上三竿,宋婉起身收拾停当后,便想着等腹痛强烈之前去给王爷请个安,因为昨日里才撤回了册立世子妃的折子,若是她今日不去露个面,难免叫王爷多想,而且接下来几日估摸着她得卧床休息。 王爷还没起,据说昨夜又是宿醉。 宋婉便垂首站在院子外等候,没等一会儿,王爷便从里面应了句,“进来。” 宋婉提裙迈入门槛,王爷的上房中和沈湛的居室一样,都铺着厚厚的绒毯,脚踩在上面软的像云,走起路了没有声音。 宋婉躬身垂首上前,恭敬地拜下去,“问王爷安。” 荣王喝了口茶,在银盏里漱了口,搁下茶盏,赞许道:“你这规矩学得很好。” 行止间已没得挑拣,一看便是私下费了心费了力,特地学了规矩。 是个性子沉稳的,留在珩澜身边伺候也无不可。 荣王盘着手上的手串,问道:“珩澜如若入宫去,你跟着去么?” 宋婉低眉顺眼答道:“回王爷话,能在世子身边伺候,得世子抬爱,妾已感激不尽。若是世子有一日要去宫里,妾乃微贱之人,又没见过多少世面,恐出差错,可世子若不嫌弃,要让妾一同前往,妾自是喜不自胜,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世子。” 这一番话说得漂亮,让听的人心里熨贴。 讨好人的话得学会说,毕竟荣辱还系在沈湛身上。让王爷高兴了,总没错处。 听着这番话,荣王心里高兴,这女子很有眼色,也十分知进退,并未因不能册立为妃而心生怨怼,反而恪守做奴婢的本分,比那些只等着别人来伺候的大家闺秀要省心多了。 可惜的是现今乃多事之秋,皇帝老来得子,没了小儿子正郁闷,这时候顶峰而上添丁进口,定是惹人嫌的。 荣王起身,来回踱步,日光打在青灰色的地砖上,风也和煦,恍惚间像是入夏了一般。 “珩澜的生辰快到了。”荣王喃喃道,“他便是出生在夏日。你,肚子可有动静?” 公爹问儿媳这样的事,放在别人家是很羞赧的,但在荣王府不同,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使命。 宋婉神情一肃,“妾这个月癸水未至。” 荣王只一笑,肩膀松泛了点,“珩澜就要二十五了,他这个年纪,勤快点的孩子都十几岁了。他既喜欢你,你就要好好伺候他,我们这一支血脉单薄,抽日子叫专治女科的大夫给你调一调。” “是。谢王爷关怀。”宋婉道。 北境。 沈行听完下属的禀报,半天没有说话。 都尉微微偏过头,瞥见他负手而立,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有些话不好开口,都尉犹豫着,还是决定劝一劝,“沈大人,你心上那姑娘都嫁做人妇了,连孩子都生了,再痴心,也该放下了。” 沈行没有办法想象宋婉有了孩子的样子,那会是什么样呢? 她眼角眉梢的狡黠可会被温柔慈爱代替,她的那些不羁自由,竟真会为另一个男人而收敛。 时至今日,他才信,她真的嫁做人妇了。 沈行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下属刚才所描绘的场景。 宋府大门门口,二小姐嫁后回来省亲,夫婿先下了马车,回身搀着她的手。 乳娘在后面抱着孩子。 这场景在他梦里出现过,宋婉巧笑倩兮,脸上有柔柔的光,怀中抱着他与她的孩子,她的夫婿是他。 有那么一瞬,下属似乎在这个不苟言笑的沈大人眼中看到了温柔向往的神色。 沈行生于富贵锦绣的云京,在权势堆里打过滚儿,其实对于夫妻恩爱并无多少希冀。 他自小被灌输的就是不负母亲的期望,且在父亲眼中活出个样子来。 为此他隐忍多年,步步为营,只是在一些不眠的夜里,不知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 当他的婉儿出现在他面前,她看着孤伶伶的惹人怜惜,竟埋了人还倔强地来骗他,甚至为了活下去,耍赖地抹着眼泪要跟他走…… 她与他多像啊,还比他要过的更不堪。 他的心就忽然像活了过来。 因为他有了想保护的人。 她倔强,明亮,鲜活,娇俏,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但却也会为了母亲忍受许多苦头。 他曾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与她一辈子的。 “那……找到宋二姑娘了,还需要我们再跟着么?”下属问道。 沈行沉默片刻,道:“派人守在她夫家附近,若是她受了委屈,立即回禀。” 沈行所派去的人不知道的是,那日回家省亲的是宋府嫡女宋娴,只不过宋娴从宋婉替她嫁入王府的那日起,就失了自己的姓名,只得以宋府二小姐自居。 那日被沈湛派来的人绑着扔到马夫床上,与那低贱的马夫有了荒唐一夜后,竟珠胎暗结,宋老爷只得匆匆将她嫁给一直靠宋家拔擢的寒门学生,好在嫁过去后受婆家礼待,日子过得倒也凑合。 只是宋娴在闲暇时,望着自己怀中的那个孩子,不禁会想,当初让妹妹替嫁,自己得到这个结果,值不值?到底是对是错? 快到夏日的时候,一批新的衣裳送入了王府。 宋婉挑了一件绯色的,当时选布料的时候沈湛老大不愿意了,他穿的颜色一直淡雅,对这种带色的很抵触。 还是宋婉好说歹说,累了一晚上,他才肯让裁缝量身。 如今成衣做好了,那领子处是金线绣制的繁复纹路,艳红的领衬着沈湛苍白的脸,叫人脑海中生出四个字来——惊为天人。 这一年来,沈湛虽然还是单薄,却明显少了少年感的薄弱,愈发显出宽肩窄腰来。 她又要感叹,真是生了副好皮囊,若没有那毒蛇心肠,与这样俊俏的郎君耳鬓厮磨,真是件美事。 更何况他在床上,十分令她满意。 宋婉取过腰带,像是投怀送抱似的从后面为他系上,到了领子处,那扣是新的就很紧,系半天没系上,倒是把他冷白的脖颈都擦红了,显得像是蓄意勾引他似的。 “觊觎我?”沈湛淡淡道。 宋婉推他一把,另一只手却使劲儿扽了沈湛的腰带,笑的人畜无害,“滚。” 她鬓边的流苏摇晃,上好的玛瑙坠子在嫩白的脸颊上漾起一水儿的红晕来。 抬眸看他的那一眼含羞带怯,若即若离,扰得人抓挠不着,心痒难耐。 若是别人这样对他说话,他定不会轻饶。 可若是宋婉……他就只想狠狠地吻她,汲取、占有她,让她不敢再这样肆无忌惮地勾引他。 到了夜里,帐子果然又晃了起来,一回两回,痛快淋漓,在他又覆上来的时候,宋婉踢他,“沈珩澜,你不要命了!?” 沈湛没说话,与她相触时酥酥麻麻的触感在他心头荡着,狂乱的神色隐藏在阴郁的面容下,如焦渴难耐不顾生死的沙漠旅人。 宋婉推他,“行了行了,我可不想被墨大夫耳提面命的说……明明我一心一意伺候你,是你不知节制!” 沈湛却没有停的意思,一手攥住她的脚踝,急促的吻追着她的鼻梁、嘴唇,脖颈,一路往下,声音暗哑压抑,“我再多喝副药就是。” 她无奈地想骂他,却见他眼尾泛着薄红,极为俊美的面容似祈求似癫狂,看着这般禁欲且高高在上的沈湛变成欲念的傀儡,宋婉内心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感来。 “宋婉……”他不停地吻她,深深地吻她的唇,她的气息温暖香甜,让他无法自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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