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忍不住回眸瞪了他一眼。 她撑起身子,作势要起,却被燕景焕一把拉回怀中。 “再躺会儿。” 他俯身在她颈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猫,“外头天还早着呢。” 沈星晚无奈,软软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手指穿过自己的青丝,轻柔绕在指间把玩。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说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絮语,温存缱绻。 晨光渐盛,沈星晚终于从燕景焕怀中起身,拢了拢衣衫。 “我该起了。” 她抬手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你再睡会儿罢,想必昨夜处理那些折子弄到很晚。” 燕景焕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唇角噙着笑,也不起身,就那么懒散靠在软垫上瞧着她。 沈星晚唤了候在外边的绯云进来服侍。 绯云悄然垂首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为沈星晚梳洗更衣。 沈星晚洗漱完毕,轻声道:“吩咐备早膳罢。” 绯云应声而去,屋内只剩下两人。 燕景焕这才起身,他不惯用婢女,沈星晚在屋里,他也懒得唤小厮进来伺候,自去绯云替他留好的水盆边洗脸。 他养尊处优已久,自己动手难免生疏,撩起水花四溅。 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滴落,滑过修长脖颈,隐入半敞的衣襟内。 他随手执起布巾随意擦了两把拭干脸上水珠,取了 件家常的墨兰色长衫换上,腰间只系了一条羽纹蜀绣的碧色腰带,甚是儒雅。 他任由乌发散落在肩头,也不束冠,只随意地用一根玉簪半挽起,更添了几分清俊潇洒。 沈星晚看得呆了一瞬,须臾回神,暗自脸热。 燕景焕瞥见她目光,挑眉轻笑:“看什么?” 沈星晚别过脸去,只道:“看你一派邋遢。” 燕景焕闻言,笑得更欢了,“自家夫人面前,何须拘礼?” 他朝她伸出手,软了声线,撒娇似地,“我哪里会束头发,你若嫌邋遢,那你来替我梳头。” 沈星晚抬眸看他,见他眸中隐隐带着些许期待,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亲自执了银梳,走至燕景焕身后。 他坐在妆台前,她站在他身后,指尖轻触他的墨发,触感柔顺,带着淡淡的冷松香味。 沈星晚轻轻梳理着他的长发,动作轻柔,活像是在给小猫儿顺毛似地。 燕景焕阖眸靠在太师椅上享受着她的温柔,唇畔漾起清浅笑意。 屋外樱花枝头传来鸟儿的啁啾声,窗棂映着一室暖黄晨光,照拂在两人身上,为他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恍惚间,他们并不是摄政王与王妃,只是寻常江南一对小夫妻,过着简单美好的日子。 燕景焕睁开眼,久久凝望着铜镜中她专注的侧颜,不禁抬手覆上她的手。 “星晚。”他唤她。 “若能如此安度此生,我死而无憾。” 沈星晚手上动作微顿,心头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梳理,语气如常,“好端端的什么死啊活的,我们自然会安度此生。” 燕景焕却听出她声音里的微颤,眸光微黯,如墨色翻涌,透过铜镜注视她,“这一世,我一定会护住你。” 沈星晚低垂着眼睫,“嗯。” 晨光愈发明媚,散落满室光华,沈星晚纤手翻飞,将他如瀑墨发梳顺,打成辫子盘于发顶,再轻柔替他簪上金冠。 穿戴整齐后,便传了早膳,沈星晚与燕景焕相对而坐,绯云领着仆从们鱼贯入内,麻利布置好膳食。 绯云奉上一碗新煮的莲子羹,香气四溢,沈星晚执起汤匙轻轻搅动,眸光微闪,状似无意道:“我想去唐府看看。” 燕景焕执箸的手微顿,抬眸看向她,“唐府?你是说唐家老宅?” 沈星晚点头,指尖轻敲着碗沿,“有些事,非得去实地看看,才能找到线索。” 燕景焕搁下手中筷子,“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那么多政务缠身,何苦跟着我东奔西走。” 燕景焕唇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说过,我想要陪着你。” 沈星晚轻叹,“你堂堂摄政王,整日粘着我,成何体统,没得叫人笑话了去。” 燕景焕垂眸轻笑,伸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夫君罢了。” 沈星晚无可奈何,实在拗不过他。 “罢了罢了,你若执意要去,便一同去吧。” 燕景焕眸中笑意渐深,眼角微挑,低头继续用膳。 用完早膳,沈星晚换了一身湘色云锦褙子,外罩一件靛蓝斗篷,打扮的很是低调家常。 两人换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出了宅院,朝着唐府的方向驶去。扬州城内,唐府旧址所在的街巷僻静冷清,路旁的杨柳依依,却难掩萧索气息。 马车在一处残败的宅院前停下,沈星晚撩开车帘,眸光落在那斑驳腐朽的大门上,心头微微一紧。 昔日温馨的唐府,此刻却只剩下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燕景焕下车,伸手扶她下来,目光扫过眼前的废墟,眉头微蹙。 “果然是一把大火烧得彻底。” 沈星晚点头,随从们抢上前去砸了锁头推开大门,她缓步迈入院内,眸光在残垣断壁间扫视。 “火势之大,连墙壁都烧塌了大半。”她轻声道:“若真如方才官府查阅县志所言,是意外失火,怎会烧得如此彻底?” 燕景焕跟在她身后,神色凝重,“确实蹊跷。” 两人在废墟中看了许久,除了焦黑的断梁和残破的家具外,并无什么特别发现。 沈星晚站在一处坍塌的墙角,眉头紧锁。 她沉思片刻,抬头望向燕景焕,“或许可以找仵作去唐家坟墓开棺验尸。” “若唐家嫡女当真是被人谋害,尸身上定有痕迹可查。” 燕景焕望着她,若有所思。 “你怀疑唐家嫡女并非死于火灾?” 沈星晚点头,“我怀疑是唐琳儿动的手。” “若你愿意,我可以派人去调查。”燕景焕接过她的话。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不,我想亲手找到真相。” 燕景焕沉吟片刻,“验尸之事繁琐,我派人去安排。” 沈星晚点头,眸光再次扫过这片废墟。 残阳如血,映照在断壁残垣上,令人不寒而栗。 燕景焕的人动作很快,夕阳时分,沈星晚与燕景焕便带着几位仵作踏了入唐家坟茔。 一路上脚步声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闷响,甚为沉重。 唐家祖坟依山而建,很是气派,即使家道中落,这一方埋骨之地仍透着昔日的荣华。 沈星晚停在墓碑前,眸光扫过上头的墓志铭。 中间一座双人合葬墓,墓碑上刻着先考唐宗明府君暨配夫人徐氏之墓,左右两侧分别是唐门杨氏之墓和唐家嫡女唐颖之墓。 “就是这几座。”沈星晚指着墓碑。 燕景焕站在她身后,眉头微蹙,“你确定要开棺验尸?” 沈星晚点头,眸光坚定,“嗯,我有预感,唐小姐的死,绝不简单。” 她转向几位面色凝重的仵作,沉声道:“先打开唐家嫡女的棺椁。” 其中一位年长的仵作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夫人,开棺验尸乃是大不敬之事,况且这位唐小姐入土为安已有多年,恐怕” 燕景焕看向他,眸中威压令他立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燕景焕和沈星晚此行并未对外公布身份,那几人虽不知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但他那通天贵气和周身散发的迫人威压,仍令他们明白,这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 “你们只管依令行事。倘若因此查明真相,也算是为死者昭雪了。” 几位仵作闻言,不敢再多言,只得应声上前,取出工具开始挖掘。 沈星晚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些人忙碌的身影,眸光复杂。 夕阳渐沉,墓地里的阴影越来越长,几位仵作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终于挖至棺椁处。 “大人,夫人,挖到了。” 沈星晚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几位仵作合力将棺椁从土坑中抬出,放在平地上,随即拿出工具撬开棺盖。 “咔嚓”一声,棺盖终于被揭开一条缝隙。 一股腐朽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几位仵作屏住呼吸,继续着手中动作。 随着棺盖被完全掀开,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棺内,骤然间,几位仵作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大变。 “这这”年长些的仵作指着棺内,手指微微颤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星晚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望向棺内。 破身详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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