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沉依旧，却完全褪去了往日的温和与那一丝笨拙的窘迫。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珠，冰冷、清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酷，精准地砸在她的耳膜上。

陈梦叶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又在下一秒快速倒流，冲向冰冷的心脏。她猛地转身，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

聂泽远就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何时回来的，无声无息。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丝声响。

他斜倚着门框，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金丝边眼镜被他拿在手中，正用一方深灰色的绒布，慢条斯理、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镜片。没有了镜片的阻隔，那双眼睛完全暴露出来——不再是温和的湖泊，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锐利如鹰隼，冰冷如霜刃，毫无温度地锁定着她。那张俊朗的脸上，所有属于“聂泽远”这个角色的温文、无措、甚至那点容易脸红的青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掌控者的漠然和审视。

屏幕幽冷的蓝光映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另一半则隐在办公室柔和的顶灯阴影里，明暗交界处，如同深渊的裂口。

“你碰那个保险柜的时候，”他继续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压向陈梦叶，“隐藏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天花板角落那个极其隐蔽、伪装成烟雾探测器的微型摄像头。

陈梦叶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她用手死死撑住冰冷的桌面边缘，站直了身体。

聂泽远停止了擦拭眼镜的动作。他缓缓地，将镜架重新戴回鼻梁上。冰冷的镜片重新覆盖了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斯文的表象。但这表象此刻在陈梦叶眼中，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更令人恐惧。他朝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厚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像踏在了陈梦叶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现在，”他走到办公桌对面，双手随意地撑在桌面上，微微倾身，隔着电脑屏幕散发的幽幽冷光，目光穿透镜片，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陈梦叶苍白失血的脸，“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聊聊……”

他的声音刻意顿住，像猫科动物在玩弄爪下的猎物。

“……你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份文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