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魚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鬆了一口氣,說:「還好,只是手臂上的傷,我扶您去包紮一下。」
裴方鬆了口氣,笑道:「真是巧了,你們怎麼在這兒?」
滿魚指向藥鋪,說:「冷大夫的藥鋪,我們來幫幫忙。」
持刀的賊人被滿燕三兩下捆住了手臂,裴方轉過身去,若有所思。
滿魚看他一眼,說:「裴侍郎今天輕裝簡行,應該沒幾個人知道您的行蹤吧。」
裴方看他一眼,點點頭,說:「此人倒是一眼認出,是讓我不得不露面啊。」
縣衙的反應很快,已有幾個衙役趕來。
滿魚卻莫名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四處張望一番,仰頭看見對面酒樓的窗邊,在陽光的映照下,有一個凜冽的白點。
「小心!」
利箭裹著風,直衝裴方而來。
滿魚急急將他推開,自己躲閃不及,利箭沒入肩膀。
「快去追!」衙役呼喚道。
裴方一愣,忙扶住他,哎呀了幾聲,呼喚天冬過來查看。
天冬剛看過裴侍郎的傷口,臉還沒轉過來,這又倒了一個。
滿燕嚇得神魂俱滅,一下子衝過來,說:「怎麼樣?我太遲鈍了,沒注意到那裡有人。」
滿魚蒼白著臉,還說:「您救了我們一次,我替您擋一箭,也算是……應該的。」
裴方滿手都是他的血,急道:「現在還說這個幹什麼,你要是有什麼事,你爹非殺了我不可啊!還有閒心還人情!」
天冬急急查看了一番,說:「幸好,沒傷到要害,那人離得遠,傷口不算太深,先去把箭拔出來再說。」
幾人扶他在床上躺下,滿魚靠在滿燕懷中,額頭全是冷汗。
好好的衣裳都剪了大豁口,才能緩緩脫下。
此人痛出一額頭的冷汗,還在說:「我剛做的新衣裳。」
滿燕給他擦了擦汗,無奈道:「少說兩句吧。」
傷在左肩,上身幾乎脫盡了,滿魚有些不好意思。
滿燕坐在他背後,給他做人肉靠枕。
滿魚低頭就能看見他的手,莫名耳熱,也開始趕人,「你也出去吧。」
「為什麼?」滿燕不滿道,「我又不是外人。」
「我治傷,你肯定要鬼叫。」
「我什麼時候鬼叫了?」
箭羽剪斷,天冬已經準備取出沒入皮肉的箭頭,忍無可忍道:「別說話。」
滿燕用手臂蓋住他的臉,聽他發出悶悶的痛呼聲,的確想說點什麼。
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閉嘴為好。
包紮完傷口,滿魚又是一臉熱汗,動也不動地任由滿燕給他擦臉。
天冬端著一盆血水要出去,說:「別亂動,要好好養幾天。撲過去給人擋箭,我看著都要嚇死了。」
滿燕也說:「我的魂都嚇飛了,一個弄不好,你的小命可就沒了!」
滿魚受了傷,也不反駁,只是說:「我也沒多想,我也害怕呢,裴侍郎這樣的京官,要是在臨安出了事,大家可都要遭殃了。」
天冬嘆氣道:「你說的也沒錯,但你的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滿魚笑說:「知道了大夫,快別嘮叨了。」
滿燕也老實了很多,輕輕地將他鬢邊汗濕的頭髮撩開,說:「這下好了,你臥上病榻,可不能和我吵架了。」
滿魚側過臉看他,笑說:「應該是你不能和我吵架了,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敢找茬啊。」
滿燕說:「我哪裡有找茬,每次都是你罵我。」
滿魚說:「你又來了。」
五句話里,有三句都要拌嘴。
滿燕看他嘴唇發白,又問:「是不是很疼?你想吃什麼嗎?我去給你買。」
「不想吃。」滿魚蔫蔫的,說,「我還要習慣一下這種疼痛。」
滿燕見他無精打采,心中有些焦躁。
滿魚感覺到他的不安,說:「你起來,胳膊收回去,我想躺一會兒。」
已經十二分小心,他還是嘶了好幾聲。
滿燕坐在他身側,握住了他的手,說:「爹待會兒過來看見你這個樣子,要心疼了。」
滿魚好笑道:「你不心疼嗎?」
「我……我恨不能替你受這一箭。」
滿魚仰頭看著他的臉,見他表情認真,也沒有再說笑,「我下次不會這麼衝動了。」
他說著又一嘆,「還是學藝不精,我當時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滿燕湊得很近,說:「你平日都不願意聽我勸學,一說你就罵我。」
「我那都算是罵你嗎?」滿魚有些不可置信。
「不說這個了,你睡一會兒吧,流了那麼多血。」
滿魚的眼睛盯著他,說:「是啊,好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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