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自然都要帶回去。

亞納有些疲憊地癱倒在凳子上，查理邇坐在一旁將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按摩著。

「晚上去北星塔用飯？」

他忽然提議道。

說著話時，手上動作也未停。

亞納累得腦袋空空，他靠在椅子上放空了會兒，才勉強回過點神，「好。」

但片刻後，好似想到什麼坐起身，「不過.......我今天想去見見首領。」

他輕閉了閉眼。

在憶起從前事後，還未去看過。

是時候該去了。

「好。」

查理邇沒多說，一邊捏著他的手腕一口答應下來。

此時，早已過了午時。

他們都沒進食，多少有些飢餓。

這邊後面的工作留給合作的主辦方，亞納沒過多停留，隨手拿上幾瓶代餐液就跟查理邇坐上飛行器便離開了這裡。

在過去之前，他買了些鮮花。

簽售會的場地距離墓地實在有些遙遠。

亞納路上吃點麵包，閉眼假寐休養生息，近黃昏時才到當初他和查理邇為首領和同伴們獨選的一塊兒墓園。

整個園區被買下，裡面建設了草坪花圃還有大片的魚池。

草坪上青草搖曳，花朵綻放。

他們走過外面蜿蜒的石子路，路邊草樹陰影落下，抬頭時映入眼帘的是無數排列整齊的墓碑。

它們靜靜地矗立在這片土地上。

這是亞納給他們立的是衣冠冢。

他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身體了。

園區很大，時不時可聞鳥鳴花香。

亞納徑直向前，低垂的眸中夾雜著複雜留戀的情緒，直到他停在最中心也最醒目的墓碑前。

上面被打理得很乾淨，沒有一絲灰塵和雜物，上面擺滿了鮮花，簇擁成片。

顯然在他失憶沒來的幾個月間，查理邇都有來替他打理。

亞納半蹲下身，動作輕柔的將懷裡緊緊捧著的花放在墓碑前。

「首領......」

他輕輕閉了下眼。

仍有些酸澀。

靜謐片刻，在略略平復情緒後，他從懷中拿出幾張簽售會上的照片夾在花中。

「首領，今天是我辦的第一場簽售會，來了很多蟲.......」

他將今天的事兒徐徐道來。

聲音平靜緩和，像是講著什麼睡前童話。

說到開心的地方，也會笑一下。

輕鬆隨意的，仿佛面對的並不是墓碑，而是活生生的親朋。

他自說自話了許久。

查理邇始終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安靜陪著。

「我還是很想你。」

直到，亞納這般輕聲道。

「不過......」

「可能要等百年後再見面了。」

他淡淡笑了下，伸手輕輕撫摸了下墓碑。

他注視著，不知多久後才下定決心般，壓下心頭最後的留戀站起身，輕拍了拍沾上草土的褲子。

他已經準備好過剩下的生活，直到死亡的那天，再相見。

亞納回身到飛行器上，捧著剩下的花束分到其他的墓碑前，每一個墓碑前他都會說上幾句話。

記憶修復在這段時間更加深了之前的記憶，他一一訴說著，待花朵消耗殆盡後才退開幾步，望著這片墓碑，安靜地同大家招了招手。

「走吧。」

他轉頭看向依然站在身側的查理邇。

查理邇伸手，將他耳旁掛下的幾縷髮絲輕輕撥到耳後，溫聲應道，「走吧。」

他拉過亞納的手，離開前從懷中取出一朵金色的花，輕輕放在首領的墓碑前。

他當年都知道。

首領看似將機會給了他，實則是想護著亞納。

對方太怕他的孩子受到傷害，所以想在羽翼豐滿前，為亞納尋找一個替身，最好也是日後的左膀右臂。

只是他不在意，哪怕數年下來他對這組織也沒什麼深刻的感情。

所以若是不爽快，他直接就可離開。

唯獨亞納。

絆住了他的腳步。

他其實本不該在那裡待那麼多年，但這隻雄蟲吸引了他太多目光。

所以一留便是三年。

而這些年裡，他是最接近首領的，也是最清楚對方為亞納的謀劃和退讓。

只是現在.......

查理邇靜靜看著墓碑。

他會照顧好對方的孩子。

首領，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