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實話,從這個角度來說,咱們倆真是挺不合適的,但是偏偏又總想湊到一起。」許靜則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喜歡,但不合適。不合適,但還是喜歡。
鏡子摔在地上,破了第一次,收拾收拾撿起幾片大的,還能勉強拼在一起,就像兩人現在這樣,還能見面,還能聊天,還能心平氣和。
如果再破一次,就碎成粉末了。許靜則不敢想那會是個什麼樣,只是他知道,他不想那樣。
許靜則其實是外熱內冷的。他會預見一切都會有結束的時候,他便在一開始就控制自己投入的程度,像是趨利避害的一種本能。秦惟寧打破了許靜則的原則,哪怕許靜則已然知道秦惟寧所做的一切都有原因,無法簡單歸咎,可他還是想躲。
許靜則不承認自己在乎。
秦惟寧吃掉了蘋果動物的耳朵,他突然問:「你找到過嗎?」
「嗯?」
「我是說,合適的。你找到過嗎?」
「……沒有。」
「是沒遇到,還是不想找?」
許靜則如實回答:「可能都有吧。」
秦惟寧輕輕地一點頭:「我知道了。」
許靜則也不知道他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秦惟寧此人的腦迴路通常無法以常理來理解。他只能認真地說:「你得好好的,你那個支教帳號我還關注了呢。你知道你對多少人有多大的意義嗎,你說沒了你還有誰能想出那些招折磨山區孩子,不是,教育山區孩子啊……」
秦惟寧只是輕輕地朝他笑了一下,笑得許靜則有點窩心。
他就又不好意思走了。
其實他留在這,也不知道是以一個什麼身份。
他看出來秦源與秦惟寧和李當歌之間都不親近,氣氛總是尷尬,一次秦源留下來夜裡看護,第二天許靜則就隔著病房門聽見秦惟寧說「兩個男的生不出孩子,同性戀基因遺傳不下去,你再等一百年同性戀自然就滅絕了」,聽得此言,秦源的表情著實精彩,想和秦惟寧吵又吵不過,打又打不贏,第二天秦源就走了。
許靜則也不能讓李當歌一個人在這留著,他讓助理把他的電腦郵過來,乾脆在病房裡開始辦公,秦惟寧也是一樣,病床上擺台電腦,不比許靜則閒。
許靜則這才知道,秦惟寧來支教也沒把原來工作徹底放下,還是在兩頭忙的。病房裡不能抽菸,秦惟寧連咖啡也被迫斷掉,身體尚待恢復,顯得沒有什麼精神。
許靜則不能總在病房裡呆著,然而在他每一次離開病房的時候,秦惟寧都會問他:「明天還來嗎?」
許靜則好幾次都想回答,要走了,可能不行,再見吧。話到嘴邊,就變成了:「還來。」
秦惟寧露出一副對他很放心的神色,用眼神表達了「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
許靜則覺得自己好似墮入了一個道德綁架的陷阱,需要安裝反詐APP。不過次日還是只好來病房報到,處理工作之餘也和秦惟寧閒聊。
許靜則發現他們彼此對對方這幾年了解的程度並不對等,他開始詢問秦惟寧過去幾年的事情,兩人失聯的生活軌跡逐漸交疊重合。
當秦惟寧的頭髮長了,許靜則抄起剪子給秦惟寧剪頭髮,他的手指觸到秦惟寧的後頸,他略微蹲下來查看兩邊頭髮剪得是否對齊,所呼出來的熱氣就難免撩撥到秦惟寧的後頸。
——兩個人都同時有了反應。許靜則躲進衛生間,出來時二人還算神情自若,很自然地討論起今天的天氣和午飯想吃點什麼。
解決下半身的問題後,上半身的大腦終於再度占領高地,許靜則的腦海中警鈴大作,立刻決定自己必須得走,此地不宜久留。
不走也是不行了。許靜則畢竟還是個給人打工的,此前突然間更改行程撂挑子不干已經犯了打工人的大忌,幸而他沒太耽誤公務,迅速找人交接,認錯態度良好,向小紀總說明了事情原委,小紀總在電話那頭沉默半天,說:「你怎麼總遇到這些事兒?我從香港請了個大師,特別靈,我家老頭子本來住普通病房,他做了場法事以後,老頭子就進ICU了,要不介紹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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