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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的眸子还很清透,既不自卑怯懦,也不阴鸷污秽,而是一种跟周围人格格不入的、难以形容的明净,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个骨子里就是个秉性清正端方的人。
段江离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跟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那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将白月光诠释得那么彻底的人,从长相到眼神都找不出丝毫违和感。
那时的初静是那种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并不高高在上,却只要站在她面前就能感觉到自惭形秽的人。
当时段江离还有些叹惋,终究谁也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永远高洁,她最终还是成为了跟这个圈子里的权贵没什么两样的商人。
可段江离也没有想过她会变得这么彻底,几乎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段江离见过圈子里不少人的脱胎换骨,无忧无虑的独生女突然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肆意骄傲的少年家中突然破产,被后妈养坏的娇小姐突然发现自己视若亲人的所有亲近之人都对自己图谋不轨。
他们有的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自甘堕落,有的重新站了起来,但骨子里的秉性是很难改掉的。
遵纪守法的人就算黑化也会选择法律途径;性格冲动的人哪怕报复也不会耐心图谋。初静却是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像是皮囊里住进了一个陌生的灵魂。
这样猜不到对方一点行为轨迹的情况让段江离觉得糟糕透了,没有人愿意面对一个行为逻辑不受控制的人。
段江离大学时辅修过心理学,所以她纵然遭遇到各种突发意外,也总能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情,而将心理□□用到日常中后,她跟别人相处起来也更容易提供情绪价值,不能说无往不利,至少能让人对自己印象不差。
可初静的行为是跳跃的,前后根本没有征兆和联系,就像是精神病院里不知何时会发病的患者,找不到任何能帮助她应对对方的蛛丝马迹。
“好了。”
初静的声音打断了段江离的思绪,她放下衣摆,低眉敛目:“谢谢钟董帮我。”
“你可以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初静嗓音清淡,鬼魅的眸子散发着强烈的黑暗气息,直直地看着她,“江离小姐可以叫我……阿静。”
段江离觉得初静虽然是在看着自己,却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表情一瞬间的有些晦涩。
她觉得自己刹那间好像抓住了什么。
段江离略点了点头,便拿起药膏去了次卧,轻轻将门合拢,并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条缝,像是对周围的环境和放心,又像是欲语还休的勾引。
初静盯着她的背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呓语般的说:
“欢迎来到地狱。”
初静没有再去骚扰她,拿起房间里的药就着凉水咽了下去,睡觉的姿势如同躺在棺木里一般标准。
她又开始做梦了。
每次遇上前世碰见过的人,初静总会梦到那些过往。
苍白的女人赤脚在公路上奔跑,大雨如注,漆黑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上,湿漉漉的睡裙粘在身上,路灯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远远看去如同从崖底爬出来的女鬼。
“阿静?”
刚从半山腰庄园里出来的妍丽丽人惊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女人眼里陡然绽放出了些许微光:“江离!”
犹如深海中抱住了浮木,她抓着段江离的手:“江离,快带我走!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别怕,来,到我车上。”段江离怜惜地在她头顶摸了摸,将她带上了车,她发着烧,全凭一股毅力支持,一到了自己认为安全的环境后脑子便昏昏沉沉的。
怕她着凉,段江离毫不嫌弃的给她披上了衣服,又用体温来温暖她。
初静心里那点隐秘的悸动在环境的催发下汹涌而出,在遭遇了许多卑劣的男性后,她自然而然的便对同性多了几分偏向。
名为理智的弦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摇摇欲坠,她仰起头,唇瓣轻轻地从她下巴擦过。
段江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微微偏开头,将初静的脑袋按在颈间:“别怕,别哭,我在呢。”
精疲力竭的初静在她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初静却发现自己蜷缩在男人脚边,细细的丝带捆缚着双手,另一端被握在男人手里。
女人坐在另一边,毫无异色,笑意盈盈:“慕总,可要将小宠物看好了,要是再跑了,下次可没有像我这样好心的人帮你送回来了。”
初静迟钝地看她,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个还没有醒来的噩梦。
“多谢段小姐的提醒,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男人勾起凉薄的唇角,“段小姐的方案我很感兴趣,明日-我们再详谈,如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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