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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妮震动了一下,宛若周身的每一道灵力运行,甚至她附于这具身躯之上的魂魄都被一丝一缕看尽了,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她张口结舌了一会儿:“真是奇物,我记得在和你分开的时候还不见这只眼。”
“不知何人藏于混元境中,正巧被我找到,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钱大妮脸上血色又褪去一点,旋即闭上了双眼,熟悉的黑暗让她镇定,更何况魔头孩童的皮相甚是唬人,她脑中的印象无法从半年前初见时那个怯懦的孩子脱开,眼前的贺鹤让她感到既陌生又恐怖。
魔头正双手交叠与膝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虚弱的面庞,轻声问:“如此说来,我二人是否应该重新互通名姓?”
“付知。”
“贺鹤。”她说,“我生前亦唤作此名,听闻天机阁记录浩如烟海,你想知道我是谁大可去找。”
付知掀起眼皮嗔了她一眼:“怎是我亏了。”
“我一直好奇,你这具身躯是从何而来?”贺鹤托着下巴,“即便用灵视看着也仍是人身,怪得很。”
“我才奇怪你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
贺鹤起身为自己倒了茶,平常地说道:“我乃魂魄缺失之人,又重生一回,对他人的神魂十分敏感,你的灵魂浅浅浮于身躯之上,与他人甚是不同。”
她回答了付知的问题,对方却并未礼尚往来,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贺鹤问:“怎么,你杀了这个女孩夺取她的身躯吗?”
“她……本就该在同父亲一道前去玉苍山拜师的路上遇袭被杀,此为天道指示,我并未从中作梗。”顶着死者的皮囊,付知缓缓说道,“我以自己的魂魄作补,与这具躯体绑定,但本体并不在此,是以无论什么样的伤口都可迅速愈合。”
披着死人皮相的生者和拥有活人身躯的死者对视一眼,贺鹤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明知道她会死,却袖手旁观,等待她去世后好占据残躯吗?你们这群天道的狗可真是好笑。”
她并非怜悯这个死去的女孩,更没有谴责付知的意思,毕竟她并没有拯救他人的义务,随意更改他人的既定命运对窥探天机的修士来说更是断不可为之事,只是顺口讽刺一句罢了。
谁知道付知竟颇不自然地绞紧了双手:“预言可见不可说,我……对此无能为力。”
啊,大圣人真是哪里都有啊。贺鹤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自己的左眼还在时,经常能看到他人错综复杂的命运织成的网,线总会莫名其妙地断掉,但贺鹤从未觉得袖手旁观坐视他们死去的自己该担上什么罪责,她发自内心地将天道和命运之说视作狗屁,人该有自己的出路。
她唯一一次试图插手,便是——
将下意识略过脑海的不快回忆生生掐断,贺鹤接着问:“想来你该不是会与人斗气的人,怎么会受伤的?”
付知又沉默了一下:“……幼晴骄横惯了,年纪又小,对当时的情况又不了解,被欺负了便憋不住气。也不知道太虚宗的是怎么回事,真与七八岁的小孩计较。我想着我的这具身躯总还是能够治愈的,便替她挡了一下。”
“你倒是挺喜欢那个孩子。”贺鹤惯爱露出这种出现在小女孩脸上时十分可爱的甜蜜笑容,与她们初遇之时相去甚远,对于知晓她真身的付知来说有些毛骨悚然。
“举手之劳罢了。”好像很怕她起了将徐幼晴当做筹码的心,付知当即绝情地说道,“即便换做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骗人,刚才还说修补躯体要消耗魂魄。不过付知所说的能以肉身为她做挡贺鹤是相信的,毕竟付知也不能排除贺鹤不慎露出马脚便将在场目击者全部杀掉以绝后患的可能。
贺鹤说:“你放心,她对我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
若是有利用价值就会拿她来威胁吗?付知苦笑了一下,徐幼晴也是挺惨的,山门上下那么多年岁相近的孩子,她唯独找了这两个假扮孩子的危险分子做朋友,往后还不知道如何。
“据说你还特意清醒过来劝玉明长老不要与太虚宗起冲突?”
“师尊是个直肠子的好人,我怎好让她为了一个假人与太虚宗结仇?”付知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贺鹤,“父母亲朋,师长宗门,所有与我有联系的人无一不是牵挂拖累,你若是要拿他们来威胁,那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贺鹤了然:“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便不绕弯子了。你可知‘天命之人’所指为何?”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么说,确是有这么个东西吗?”贺鹤冷冷一笑,“真有人是天命所归?”
付知不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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