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习惯了。”韩信倒不觉异样,仍笑着制止殷嫱。
当年他在军中与殷嫱互通书信,有一回殷嫱送来从冀阙里找着的阴符,就是以锦囊盛装。
孔藂笑嘻嘻把锦囊抢过去,说是华昱手笔。又拿了华昱从前送的东西对比,果然是她的手笔。
他后来跟陈贺等人笑,大将军连伯盈的手笔都认不出,想来是殷嫱从不送女红针黹的东西给他。又到处炫耀华昱送的东西……如此强烈的对比,造成了韩大将军的心里不平衡。
于是拐弯抹角地暗示殷嫱。
但女红这种东西,殷嫱又不肯多花时间练,也没什么天赋,出来的东西自然难看。她掌家之后,便彻底丢到脑后了。
殷嫱多年没练,这玩意儿更见不得人,要么就是装没看出来根本不提,逼急了就让女萝和女桑代工敷衍。
这一代工就出了问题——华昱绣的东西经验证,绝大部分实为女桑代绣的。于是前段时间死命炫妻的孔将军遭到了单身狗汉军们的群嘲。
孔藂由是就只能在韩信面前炫耀——好歹他手里还有一部分是华昱亲手制成,大将军有伯盈的女红吗当然没有。
随后,韩信就专门托了女桑,才找到这枚不知道殷嫱哪年糟蹋过的容臭。
虽然手艺依旧被孔藂嘲讽,但成果还是很喜人的——好歹是有了媳妇亲手绣的容臭。
美滋滋地带了好几年不愿意换。
问题是——殷嫱并不这样认为。
她想了想,取下腰间的银容臭,道:“早该换了。”
韩信沉默。
殷嫱一怔。想起当年互通书信的情形,迟疑道:“待我有暇,再重做一个。”
韩信这才默认她取走。殷嫱看着昔年手笔,不禁掩面。
女红这玩意,其实也不算难。当年她年纪小,心性躁,绣出来的委实张牙舞爪。但真要绣,描好花样子,叫女萝一起配好了线,不说多好,起码能规规整整,没得那样丢人。
两人并肩坐下,见韩信打量着织机,殷嫱解释道:“这是陈钊他们送上来的改良的提花织机。”
“伯盈,你……会织布?”韩信颇为惊讶地瞥了一眼,被她搅成一团的丝线。
织绩女红,是正常女子的必备功课。
问题是……殷嫱她,比较特立独行。
殷嫱嘴角抽动:“……虽然我并不精通织纫,却并不是不会织布。再者也是要试试,这种新式织机究竟好不好用。”
“除却菽麦,布帛也可以充作资费。”
韩信点了点头:“表舅与我提过,他施青苗贷,除了要贷种粮和口粮,还预备将织机无息贷给国人,请蜀郡的织工传授心得,鼓励楚国三郡的妇人在农闲时织布帛以抵年初借贷的资费,说是要争取五年内,要楚锦超越蜀锦。”
“五年内,要楚锦超越蜀锦,舅舅太孟浪了。”虽然口头是贬,但殷嫱并不觉得陈钊轻狂。如果他提的手工业化实现,生产力上来,足以碾压蜀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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