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是李正德殺的。」孟汀輕聲道,「殿下,還不明白嗎?」
李鑒正欲打開下一卷,聞言,手中一個不穩,十三年的文告散了一地。謝之問忙過來要幫忙撿拾,他抬手止住,盡力自持著收拾,連指尖都在顫。
「他立的是我。」
孟汀沒有應答,算是默認。
我是何人的長鋏,殿下不明白嗎。他說不出口,恐失分寸。李鑑識人再了了,終究不能將孟汀一顆心血淋淋地掏出來觀瞧。
再者,在李鑒心頭,始終是高堂大殿、大豫天下與血債血償。
怕是容不得他這不二臣。
自今日起,萬事必走一步算三步。孟汀不是信不過李鑒,他手握八十萬禁軍,不如李鑒獨身敢下賭注,如此還需提防內憂外患,防不測風雲。
「侯爺,你不必助我。」李鑒將文告放回箱裡,鬢角竟已汗涔涔了。他又將那股子狠勁壓下去,不自覺地生出原本底里的病弱溫良來,靠了扶座一陣,補上一句:「放我一條道,至上元齋宴,自有分曉。」
他也沒敢將話說死,只是怕不測之事太多。
孟汀將城外換防之事整頓畢時,殘月已中天了。謝之問在遠山齋看書,他不好打擾,便抱了書與刀劍,往自己的住處去。
正到門口,一個丫鬟抱著籮筐出來,見了他,隱隱有幾分促狹。他叫人免了禮,那姑娘只漲紅了面孔,問:「侯爺,那公子......今後都宿在您處了?」
「方便照看。」孟汀瞥她一眼,「洗浴睡下了罷?」
「自然,那傷藥......」
「我去。」
孟汀從門縫裡過去,將門輕拉上了。果不其然,安王殿下在榻側挑燈夜讀什麼,見他來了,將燈晃上一晃,算是迎接。
屋裡炭火燒得旺,李鑒松垮地披了件外袍,肩頭潤得像玉,鎖骨朝下延去,整個人融在燈火里。他伏在榻前,看看書卷,看看孟汀,瞧著他浸藥、搗漿,難得順從地將後背袒給他,道:「都疼。」
上藥時他卻未哼上一聲。
「你何故不帶昆吾刀?」李鑒將衣領和上,嘟囔了句。孟汀要滅他燈火,他偏不讓,將衾被裹了來,自顧自朝里睡。孟汀將他四個被角掖好,於榻邊靠坐下來,聽得那人呼吸漸勻了,才安然闔上眼。
李鑒並未入眠。
外頭月色很好。他支起肘來,側著身看孟觀火,湊過去將他的碎發博弄開,低首吻他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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