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鹽鐵行賣的朝廷文告?」他在一張書案前坐下,挽起袖子磨墨。
「回殿下,鹽鐵之類國商文告原封在中書省,侯府不可私藏。」
「可莫誆我,難卻。」李鑒笑道,「侯爺清白家世,我怎會不知。」
謝之問掙扎了半晌,無果,遂認命地上了閣樓,將一箱紙卷搬了下來,替他將近十三年的抽理出來,低聲道:「侯爺將這些理了許久,當年說是賀禮,我也不知甚麼意思。後來就束之高閣,不曾提起了。」
李鑒應了一聲,翻看起來。
近年內閣嚷著改制,要鹽鐵全部收為官營,六部直接統調,私商只許轉運,不可採制。運轉四年有餘,地方豪強雖服帖不少,百姓的苦頭卻有增無減。稅收多了,私商處的價位隨即抬高,向下層層疊壓,叫庶民百姓不堪重負。
但稅收雖高了,收入國庫的銀兩,在這十三載裡頭幾乎沒半點變化。
漲銀少說也應以百萬輛計。
李鑒將文告翻了一通,記下稅收最多的行省。每通文告下都有當朝主民官蓋章,李鑒一細看,見這十餘年來的硃砂印都是一人姓名。
林伯禎。
此人襲伯爵位,在內閣挑門帘,一副老學究做派。長子不算爭氣,盡往煙花處鑽,卻有一女名霽華的,拜左將軍,平過淮海之亂,又封郡主。聽聞,與那李正德有染極深。
稅銀漲得少,林伯禎可以推脫給近來荒年。而銀兩,怕是會進李正德的門。如此大肆斂財,若非是為了暗中招兵買馬,糧草先行,一旦反目,後果不堪設想。
得徹底查明。若當真如此,必然要將那搖錢樹連根拔了,才可稍平後患。
「殿下,看什麼呢?」
李鑒滯了滯,將文告放下,只當自己是無心翻著的,道:「不過是陳年舊帳罷了。」
孟汀在他對面坐下。凜冽長風過來,將料峭春寒引入室中,李鑒不覺打了個寒噤。孟汀將一件皮毛大氅推給他,看著他裹上,斟酌了片刻,問道:「殿下接下來打算如何?」
「等。」李鑒道,「我將秦鏡如、許子覓一同攜來,前者能於南越邊險處分兵二十七萬快馬來京,後者執掌歸涯司,家世為我朝帝王練死士。此二人皆在長安,這兩日我便要尋他們。」
「你與我說,」孟汀叩著几案,「你為何信我?我大可與端王同謀,再分魚翁之利。」
「死在侯爺手底下倒也不錯。」李鑒將文告收卷,抬手去挑孟汀的下巴,觸至頸間止血棉布,「京中傳侯爺不娶是因好龍陽,將我帶回來,莫不是要在我那好哥哥眼皮底下養個禁臠?孟觀火,那些......」
「別瘋。」孟汀一把捏住他的指尖,別至旁側,「何必如此......你偏要爭,李正德自然容不得你!」
「我不怕。」李鑒直起身,抽回手,正色看他,「居江陵,生如死,若我不爭,萬馬一踏,而後成塵成土。不管父皇遺詔上策立何人,我都要爭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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