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編還是可信的。」許鶴山點評道,「老百姓就吃這麼一套,覺得侯爺夫人在江陵挖了這麼些年野菜,該進長安享享清福了。」
「把我接進來也算順理成章了。」李鑒沒骨頭似地倚在胡床側,說話時瞥了孟汀一眼。他穿著孟汀的黛色袍子,長發用楠木簪隨意地一綰,整個人沒形沒款的。
轉了一圈,還是回到退園。
偌大太極殿,他一日都沒有住過,更別提有什麼信得過的內監侍衛。且身居宮禁,同其他幾人的聯繫便難免疏離,不便話語傳遞。大豫無事,他也不必日日擺架,乾脆一走了之。
只是,需要犧牲一下某人的清譽而已。
待許鶴山走了,孟汀闔上門,給李鑒將茶斟滿了。李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抓著胡床坐直些,聽孟汀訥訥道:「陛下,還是不妥吧。」
孟汀想起了那夜在錢府遇李鑒時對外人說的話,自知當時失言。此時拿這一點做文章,倒是未雨綢繆、將錯就錯。
在許鶴山那裡,這就是個說法而已。
而到孟汀這邊,閉眼就是十四夜裡。李鑒仍如三五年前,清癯削瘦,他一手便能環過李鑒的肩背。而他自己的心性,確乎改變太多。褪去執劍面端王的滿身凌銳,孟汀在李鑒身側,無措而笨拙。
他背對李鑒,將腰封束好,不敢回身。
「孟侯身當大略,為小節折腰何妨。」李鑒喝了他的茶,正色道,「我此刻無心戲耍於侯爺,先前在侯爺處見過數箱國事文告,按故事應要收歸朝廷。侯爺到底是權臣,寡人也只想在此借閱一二。」
孟汀並未應答。一旁侍立的謝之問看這情形,立馬行禮道:「鄙人這就引人去取。」
李鑒抬手謝過,見孟汀佩好刀,收拾了些巡營所需的令牌,正欲推門離開。他瞧出此君緘默之外的幾分顏色,故意在孟汀身後問:「先前聽難卻說那些文告是賀禮。如此貴重,賀誰的禮?」
孟汀已將門拉開一條縫。熹微晨光落在他臉上,外頭有風過竹林的蕭蕭聲。
賀新君,托國政。
這麼講又要被某人揶揄了。
思忖片刻,孟汀一揚眉,回首道:「娘子說笑了,不是賀禮,是補的聘禮。」
他微微露出些從前常翹的尾巴,這仿佛帶著點扳回一城的意味。李鑒一時失神,待聽孟汀的步子遠了,他把玩著手中茶盞,難自禁地竊笑出聲。
先前李鑒翻看文告帳目時,便瞧出了端倪,希圖以此抓住林伯斟的紕漏,斬斷李正德的右臂。但近日在長安,他自錢穆處得了些江陵聽不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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